“那幾個人落在第四軋鋼廠保衛科手裡,那就是要看人家怎麼處理。”
孫書記沒有拐彎抹角,當著趙銀貴幾人的麵,把該說的話全都說清楚了,免得他們再來糾纏。
“你們可能不知道城裡的保衛科是一群什麼人,那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一幫見過血的兵痞,動起手來沒有絲毫顧忌。”
趙銀貴幾人聽了這話,全都變了臉色。
尤其是趙銀貴,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現在幾乎能想象出來,那幾人的家裡人要是知道這個情況,估計能把自己家的屋頂給掀翻了。
說到這兒,孫書記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趙銀貴的臉色,淡淡的開口了:
“洋柿子醬做成那個樣子,我現在在我堂哥那邊也很被動,因此這個事情我幫不了你們。”
“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指條明路,走不走就看你們自己了。”
趙銀貴聽了這話,頓時睜大了雙眼,眉宇間多出幾分希冀來:
“書記,您說,您說怎麼辦,隻要能跟第四軋鋼廠那邊搭上話,我什麼都願意做。”
孫金虎點點頭:“去劉家垣找易雲平,想必你們也知道,易雲平身邊經常跟著一個開吉普車的人。”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但是能開吉普車這麼跑,身份肯定不簡單。”
趙銀貴一聽這話,原本的希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苦澀與糾結。
讓他去劉家垣,跟那個叫易雲平的黃口小兒賠罪?
這還不如殺了他!
還記得當初他們去劉家垣給賀翠蘭打掩護,讓她偷兩瓶洋柿子醬出來,順帶著還落井下石、冷嘲熱諷一番。
當時,他們雖然沒有在劉家垣討得好處,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如今再上門求人,趙銀貴用膝蓋想都知道,人家肯定不會答應。
甚至,這樣的事情要是換成他的話,肯定要借機報複,徹底將那幾個人的罪名坐實了,從而連累到他們身後的生產大隊。
孫書記看著趙銀貴,知道他不願意,也不再多說,隻是不耐煩的開口:
“行了,事情我已經跟你們說了,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
說罷,示意趙成才進來送客。
趙成才的臉色也不好看,但他隻能客客氣氣的將自己父親和其他幾人一起請出書記辦公室。
趙銀貴出了辦公室,慢慢的出了走到院子裡,然後一步一步的朝大門口走去。
趙成才就跟在後麵,看著不過三五十步的路,父親的背似乎一下子就駝了。
不知道怎麼的,他看得心裡一酸,眼眶都有點紅了。
還記得孫書記新上任的時候,自己回家找到父親,把做洋柿子醬的事情說出來,當時的父親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如今……
“爹。”
趙成才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
趙銀貴扭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原本清亮的眼神這會兒也變得渾濁。
趙成才的心臟仿佛被針紮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
“爹,你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趙銀貴佝僂著腰朝兒子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隨即慢吞吞的往大門口去了。
呼國生等人跟在趙銀貴後麵,一個個臉色也是難看的厲害。
他們沒想到,從入秋就開始忙活到現在,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的,最後竟然落得這麼個結果。
就在這時,走在最後麵的薛寶柱突然開口:
“我們做出來的洋柿子醬,怎麼會壞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