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差點沒命
從小到大,時江對時逾深的管教很是嚴苛,生活的方方麵麵幾乎都要插手。
就像是扔進了密封玻璃罩的種子,從不能依靠外麵的陽光雨露生存,隻能被四四方方,規規矩矩的空間禁錮圈養著。
早些年,他剛成年,想著去外邊找個漂亮的小男孩玩玩算了,過過癮。
但沒想到,小男孩還沒被送上床,門一開,出現的卻是他爸的助理。
時逾深冷漠的笑,助理語氣是客客氣氣的,眼神卻冷了。
到現在,時逾深都記得當時助理對他說了什麼。
“時少爺,像你這樣的人,是不能做出這般出格的事的,時總知道你這樣,會很傷心。”
說教的話一出,時逾深頭疼的厲害,恨不得將瓶子裡的藥,全吞到胃裡,以此來麻痹還清醒著的神經。
天還沒亮,時逾深就走了。
林歲安睡的不踏實,半夢半醒著,時逾深湊在他耳邊講了些話。
時逾深把他當成自己的所有物,說的順其自然,“小婊子,在家乖乖等我回來。”
對方笑的很低沉,聽得他耳根發癢,汗毛直豎。
等林歲安醒來,他才後知後覺,時逾深真的離開了。
因為公司的事情,時逾深要去出差,也不知道要多久,林歲安想,那最好是越長越好。
少則兩三天,多則幾個星期吧。
時逾深昨晚上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林歲安去了學校,段裡要組織一次秋遊,校長要求每個班的同學都要去,除了家裡真有什麼大事,不能出席的。
說到春遊,林歲安還一次都沒去過呢,他心裡是有些期待的。
穆曉陽看林歲安笑的很乖的樣子,過去碰了碰他的肩膀,急不可耐地說了起來,“歲歲,你跟我一塊,咱倆紮個帳篷睡一個窩,躺草地上看星星,可美。”
“好啊。”
林歲安也沒拒絕,在紙上劃了幾下,也不知道剛剛那道要解的數學題,步驟到哪了。
哎呀,思路又斷了。
該死的春遊!
收拾好各自的東西後,他們穿著清一色的校服,排著隊上車了。
他和穆曉陽坐一塊,因為路途還是有些遠的,兩人聊了會兒天後,便頭靠頭,肩對肩的依偎睡了會兒覺。
到了目的地後,穆曉陽說他肚子有些急,就先找個地方便去了。
林歲安為了紮帳篷,一時也抽不開身,就說,“你先去吧,這邊我自己搞。”
穆曉陽表示感激的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大口,膩歪歪的比了個心,“歲歲,你真好,你要是女孩子,我就娶你當媳婦兒。”
林歲安“唰”的下,臉紅了。
旁邊的女生見著了,躲在背地裡捂著臉偷笑。
林歲安有點害臊了,趕他走,“行了,快去吧。”
但他聲音很溫柔,語調總是慢慢的,緩緩的,所以怎麼聽都有點撒嬌的感覺。
“好好好,我真去了。”
穆曉陽這才捂著肚子,往對麵那個山坡跑了去。
穆曉陽走後,一向看他們不爽快的高個子男生,才很是嫌棄的說了句,“又在搞什麼gay啊,真惡心。”
陳竟“嘖”了幾下,赤裸裸地嘲弄著,聲音不大不小,模棱兩可的,可林歲安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言語間的侮辱,有時候帶給人的傷害,不會比拳腳相對的暴力輕。
一開始有反抗過,但後麵,漸漸地,林歲安也習慣了,不再做任何的回應。
因為你越是跟這些人計較,他們還越是來勁,明明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卻還是非要往你肋上插上幾刀,才覺得爽快。
天色黑了下來,穆曉陽還沒回來。
林歲安盯著磨破的掌心,焦急的往四周詢問著,“穆曉陽人呢,你們有誰看到他回來了嗎?”
沒什麼人正麵回應他,隻有幾個男生,在背後冷眼旁觀,冷嘲熱諷了起來。
“穆曉陽走的時候,是不是沒帶紙啊,估計是屁股光著沒處擦,一身屎味不敢回來。”
“誰知道他啊,最好彆回來了,看著也礙眼。”
“你還真彆說,少了一個成績差的,我們班平均分也能上去點,老全段墊底,我都覺得丟死人了。”
林歲安聽了心裡竄火,但他現在沒心情理這些人。
此時,一個女生走了過來,跟他說道:“穆曉陽回來過一趟,但他聽到對麵山有個佛廟,說是要去求簽,又馬上走了。”
“他一個人?”
女生回道:“嗯,應該是。”
林歲安將外套鏈子拉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了出去。
女生像是有些話還沒說完,想攔住他,但是剛一抬頭,人影子都遠了。
“你去了,也不行啊,要跟大人說的。”
女生急的跺腳,扯著嗓子喊了聲。
但當時他也沒想太多,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丟下穆曉陽一個人。
夜越來越黑,林歲安提著手電筒,聲音都叫啞了,他踩著陡峭的石階,越發寸步難行。
“穆曉陽,你在哪裡啊!”
手電筒快沒電了,林歲安變得精疲力儘,臉色慘白,他上山的路途中,也沒遇到穆曉陽下來過。
林歲安這時候還不知道他被騙了。
女生說的雖然是真的,但那些事情,都是彆的男生傳出來的,用來故意講給他聽的。
沒什麼理由,就是看他不順眼,想耍一下
穆曉陽回到目的地後,不見林歲安身影,曆史重演似的,問了起來,“林歲安人呢?天都這麼黑了,他去哪裡了?”
幾個男生笑的沒心沒肺,胸腔震震,喉腔直發涼,一個勁的咳嗽。
穆曉陽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
此時,那個告訴林歲安,穆曉陽上山求簽的女生走了過來。
她好心的講道:“你不是上對麵廟裡去了嗎?他找你去了啊,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穆曉陽氣急攻心,他拔高了音量,潰不成提地朝四周吼了聲,有些崩潰,“我沒事去廟裡乾什麼,到底是誰這麼說的!”
周圍的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柴火在燃燒的撲哧聲。
穆曉陽眼眶赤紅,瞪著那些看熱鬨的男生,撂了話,“林歲安要是有事,我跟你們這些混蛋沒完。”
22.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出差臨時取消了,時逾深沒去成。
一回到家,他踢了踢門口礙眼的鞋子,眯著眼往裡瞅了下,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時逾深上了樓,習慣性的往屋內喊了聲。
“歲歲。”
落了個空,無人回應。
“人呢,死哪去了。”
該不會趁著他出差,自己一個人溜出去夜不歸宿野去了。
時逾深打了個電話過去,鈴聲卻在房間的某個櫃子裡響了起來。
手機也沒帶。
他不耐煩地摁下了掛斷按鈕
手電筒沒電了,這個高度的山坡,下也不是,上也不是。林歲安小心地挪動著腳步,卻還是踩了個偏,他滑了一下,整個人從上邊滾了下來。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哀鳴,林歲安倒在了雜亂的石堆上,他用手緩慢地捂住了小腹的位置,那裡被尖銳的石頭棱角磨破了口子,傷口深的有些看不清了,隻見殷紅的液體不停地從裡麵湧了出來。
他艱難地呼吸著,可強烈的劇痛難忍。
該不會要死在這裡了。
林歲安想,他撐起了身子,試圖用顫抖的手止住鮮血,但怎麼樣都難以止息。
他就算在這裡死了,也沒人會在意的吧。
除了自己臥病在床的母親,知道他出事了,興許會難過流淚。
但很快,林歲安就打斷了這種消極的想法。
他的母親,已經夠慘了。
怎麼還能在病重之餘,拖著被疼痛摧殘過的身子,繼續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這樣對她也太不公平了。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早已全身無力,意識模糊,沒走兩步後,又繼續倒在了滿是被血滴落的地上。
強大的求生欲望,讓他一雙空洞的眼眸,還殘餘著堅定的意誌,沒被夜的黑,血的紅消弭不見。
“救救我……”
我還不想死。
還有好多事,都沒做呢。
他正往前驅動著手指,爬了點距離,不遠處閃了道很亮的光源,往這照了去。
林歲安還以為是穆曉陽來了,嘶啞著嗓子,抬起滿是灰土的臉,虛弱地抽儘全力喊了聲,“穆曉陽……我在這裡。”
但因為林歲安的聲音太小了,對麵那人也沒聽清楚,他在講什麼。
細若蚊吟。
等不遠處那道身影覆蓋而來,如一堵黑色的牆,還沒看清臉,那股難明的怒火,就這麼撲麵刺了過來。
林歲安顧不上身上的疼,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下。
這下是真完蛋了。
一道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說著卻是些難聽的話。
“林歲安,你真是讓我好找,閒著蛋疼啊,跑這荒郊野嶺來喂野豬。”
時逾深將手電筒給扔到了一旁,扯著嘴皮說了句,“這鬼地方,讓我打野.戰都不來。”
為了來找人,他還特地大晚上請人開了架直升飛機過來,停落到了山裡頭。
隻可惜這裡路太陡了,還得走一段。
他抖了抖衣服上的臟東西,走了兩步過去,才聞到空氣中大片濃鬱的血鏽味。
“你怎麼一回事。”
時逾深蹙眉,一伸手,指尖就沾了不少血。
林歲安臉色慘白,顫抖著聲音,說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受傷了。”
“傷口,我用外衣包了一下,現在不會流血了。”
為了不讓時逾深過多的責怪自己,還加了這麼一句。
“行了,上來。”
按時逾深的性子,還得罵上幾句來著,才能消了火氣。
可看著他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時逾深也沒那心情了。
林歲安徹底沒力氣了,他差點發不出聲音,哆嗦著唇說,“我站不起來了,真的好疼……”
“站不起來,你就死在這裡算了,等著被野獸分屍咬死。”
時逾深說的冰酷無情,可下一秒,就彎了腰身,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抱到了懷中。
林歲安縮進他的胸膛中,不同於自己的冰冷,是那樣的溫暖。
“我快痛死了,流了那麼多血,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他眼眶濕潤,喉腔酸澀,很小聲的說了起來,喃喃自語著。像是臨終前的遺言,一吐為快著,但又有點不舍,有點難受。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會放過我嗎?”
時逾深喉結滾動,聽不出什麼情緒,說著,“放過你什麼?”
如果那天,遇到時逾深的人,不是林歲安,時逾深也會因圖個新鮮,將那個人留下來。
可是緣分使然,他們相遇了。
時逾深花了錢,做了交易,買了林歲安這個人。
那林歲安就是他的。
林歲安閉上了眼,淚水就從眼角滲了出來,他用指尖扯緊了時逾深的衣角,說著真心話,“其實我喜歡女孩,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我的母親能夠健康快樂的活著,讓她看著我娶媳婦兒。”
然後他們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著,過完這普普通通的一生。
“你放過我,說不定,我就能跟以前一樣了。”
林歲安幻想著,笑的很艱澀,眼淚又湧了出來。
他冷聲,“嗬,彆想了。”
時逾深像是下了宣誓,繼續道:“你不會死的,也不會從我的身邊離開,更不可能跟彆人在一起的。”
他垂了矜貴的眉眼,笑的很冷漠輕挑,嗓音低沉的有點繾綣,說的卻很傷人,“歲歲,我可從沒見過哪個被男人操過的玩意,還能再硬的起來,有機會去搞女人的。”
林歲安,你這輩子算是毀了。
"……"
他因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
在路上的時候,時逾深叫了救護車,及時的給他輸了血,清理包紮了傷口,這才救了回來。
時逾深走到換衣室,脫下身上滿是血的襯衫。
他皮膚天生的白,稍微沾了些顏色,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天,時逾深本來想順手將那件帶血的襯衫,給扔到垃圾桶裡的,但也不知怎麼了,興許是鬼迷心竅了吧,他將衣服給重新收了起來,然後掛進了衣櫃的最內側,跟做賊似的,偷偷地放了進去。
時逾深也不知道,就是從這麼一個舉動的開始,後麵能影響了他大半輩子
23.掌心被煙灼過的傷
林歲安醒了。
時逾深坐在他床邊,點了根煙,嗓音微沉,問著,“你去山裡頭乾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乖乖在家等我嗎?”
“對不起。”
林歲安沒說出實情,一個勁地跟他道歉著。
“對不起什麼?”
時逾深逼仄著問,眼神暗了些下來,盯向他慘白的臉蛋。
林歲安被看的不自在,艱難地喘了口氣,胸腔泛疼,努力地細數了起來,“我不應該趁著你出差,一個人出去玩,還有不應該差點喪命了,讓你這麼麻煩來救我。”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時逾深冷不丁的問了句,好笑著,“怎麼,這會兒清醒了,不想死了?”
林歲安臉色難堪,眼尾沾著病態的紅,顫著聲音應道:“嗯嗯。”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呢。
他身子僵了。
時逾深伸著修長的手指,將他的掌心攤平,然後將另一隻手上夾著的煙頭,攆到了自己的手心。
燃著的猩紅火花,忽明忽暗的,燙的林歲安痛苦地蹙起了眉頭,小臉皺成一團。
看著上麵留下的緋紅印子,帶了些血。
林歲安眸子瞬間紅了,但他不敢叫出聲。
時逾深掐緊他的骨掌,將唇貼到了那個疤痕上,說道:“我在你的手心留了個疤,它是屬於我的。”
你也是屬於我的。
酥麻的觸感,讓他望而卻步,夾雜著未散去的痛感,難以形容。
林歲安隻覺得,時逾深瘋了。
但他還是抬了抬眼皮,睜著雙黑漆漆的眼睛說,“我知道了。”
再過幾天,就是時逾深的生日了,林歲安出於不想得罪他的情況下,想著法子去找了個兼職,掙些錢給對方買禮物。
一家實際上連營業執照都沒有的店,可他卻在這裡麵求了老板好久,才做了個小時工,當服務員。
一下課後,他就去了那家店,店麵很小很破,但客流量卻不少。
老板看他來了,熱切的打了個招呼,“小林,去員工室換工作服吧,你等會兒到前台那,登記一下今天叫鐘的客人名單,給姐姐們通知到位。”
“好,王姐。”
林歲安點了點頭,才走了進去。
幾個姐姐照著鏡子,手裡拿著胸衣,比劃著彼此的罩杯,談笑風生,討論的不亦樂乎。
門開了後,她們又將目光給轉了過來,眼神熾熱.地逗起了林歲安。
“喲,弟弟來了,真可愛,怎麼臉紅了。”
“沒談過女朋友嗎?真純情啊,說兩句,都不敢看我們了,哈哈哈,搞得我們好像是壞女人一樣。”
“行了,趕緊把內衣收起來吧,小林還是學生呢,可彆帶壞他。”
幾個姐姐推搡著,才收起了東西。
六號的姐姐用指尖戳了戳林歲安的下巴,語氣曖昧的說了句,“弟弟,你要是哪天想談戀愛了,歡迎來找姐姐哦,我可喜歡你這種奶奶的小男生了。”
林歲安呼吸亂了,不知道該回什麼好,他將眼神撇了過去,躲避著。
六號的小姐姐笑的更開心了,她翹著小指頭,將手背抵到了塗著豔紅口紅的嘴唇下麵,眼神亮晶晶的,泛著水色,“真可愛,不玩你了。”
林歲安這才將頭轉了過來,看了她一眼。
六號的小姐姐像摸狗一樣,往他頭上胡亂地摸了一把,語重心長的說,“以後彆在這裡工作了,好好回去上學,然後再考個大學,找個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
還沒等林歲安說點什麼,幾個姐姐就踩著高跟鞋出去了。
屋內滿是濃鬱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林歲安喉腔發涼,咳嗽了下,耳根那塊的顏色,卻還沒褪下去。
他換上工作服,端著盤子給各個房間送去了茶水點心。
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些不可描述的香豔畫麵。
猥瑣的男人將大手伸了出去,往女人穿著黑色絲襪的大腿根處撫摸了去。
女人也沒拒絕,麵上雖是奉承的表情,但眼神裡卻流露出隱藏不住的嫌惡。
她嫵媚地笑著,繼續給底下的男人推背。
林歲安走上前,將盤子放下,一巴掌甩開男人的手,語氣難得的不冷靜,“你在乾什麼呢?我報警了。”
一聽他的話,六姐有些慌了,“弟弟,放完東西,可以出去了,彆管這些。”
男人瞅了他一眼,覺得掃興,“還杵在這裡乾什麼,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小小年紀的,褲兜裡一個子都沒有,還想逞英雄。”
男人越發過分的嘲諷著。
六姐急忙賠了笑臉,攔著林歲安,將他推了出去。
林歲安問,“為什麼要讓他摸你?”
六姐歎了口氣,說道:"我家裡欠了一堆債,爸爸是個賭鬼,媽媽又生病了,還有個在上學的弟弟。我沒法,做大的得養家,這樣掙錢雖然不光彩,但是好歹能賺的多些。"
林歲安攥著的拳頭,落了下來。
“對不起啊,臟了你的眼,要是你以後還在這裡乾的話,就當沒看到吧。”
六姐表情複雜,釋懷的笑了。
“我先進去了。”
林歲安盯著六姐的背影看,心裡卻不是滋味。
他有什麼資格評價她呢。
明明自己的處境,也比對方好不了多少。
林歲安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瞞著時逾深乾了整整一星期。
到最後那天,他領了工資,等著下班的時候,卻撞上了件不湊巧的事情。
警察蹲點搜查來了。
隻見一堆穿著製服的男人,防不勝防地衝了進來。
林歲安也沒見過這場麵,恍了神,下一秒就被警察扣起了銀手銬,連著那些衣不蔽體的女人,一同給帶走了。
六姐到了最後還在維護他,說著,“這位弟弟沒犯事,你們可彆抓他。”
林歲安臉白了,警察卻一視同仁的說,“有沒有事,到局裡做了口供再說。”
到了拘留所後,林歲安想著兜裡的錢,都還沒捂熱呢,這下又被警察以非法盈利給一起掏走了。
忙了整整一星期,白乾了。
林歲安的心在滴血,眼神也烏泱泱的,徹底沒了光。
夜深了,時逾深知道他被抓了後,去了局裡撈人。
24.沒了一顆腎
林歲安低著頭,摳著手指上的倒刺,不敢去看對麵的男人。
聽完警察的話後,時逾深臉色沉了,眼神陡然一掃而過,恨不得當場把林歲安千刀萬剮。
林歲安羞恥的連耳根都燙紅了,他屏著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
最後,在一陣好說歹說下,時逾深交了保釋金,才把人給放出來了。
林歲安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時逾深掐著林歲安的肩膀,把人扔進了車內,他手攥著的力氣很大,連肉帶著骨頭都有點疼了。
“你真是膽子大了,這種地方都敢去,你去賣了?”
林歲安搖頭,咬牙否認,“我沒有。”
“你賤不賤啊,這錢掙得不嫌臟,想賺錢想瘋了!”
時逾深氣不打一處來,麵色陰冷地對著他吼道。
林歲安沒講話了,啞著嗓子吭不出一聲來。
那他和時逾深之間,就不算肮臟了嗎。
跟那些女人和嫖客,有什麼區彆。
他們又沒有感情,隻有肉體上的交易。
時逾深不知為何那麼動怒,他上前扒了林歲安的上衣,褪到了手腕間,打了個結。
“我讓你去那種地方?!臟東西,你為什麼這麼不聽話!”
林歲安上次受的傷還沒好,雖然已經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也不能做太激烈的事情,不然的話,疤痕有可能會裂開,再次受到感染。
看時逾深想在大馬路間對他做那種事,林歲安立馬急了,說出了實情,“我真沒去賣,我去那當服務員,是因為你生日快到了,我要掙錢給你買禮物。”
“我知道在那家店裡工作不好,但是暫時我也沒地方去了。”
哪有什麼正規的店,會願意招一個隻打小時工的高中生。
林歲安感覺自己的腹部,有些疼,可能是早就撕裂了。
剛才時逾深扔他的動作,太重了。
時逾深聽了林歲安的話後,才逐漸冷靜了下來,但臉色依舊沒什麼緩和。
他冷笑了下,從兜裡掏了煙盒,將煙叼進嘴裡抽了根,說道:“我要你給我送禮物,就你那三五九等的破玩意,誰稀罕。還有,在這種地方賺來的錢,我都嫌你買的東西不乾淨,有股婊子味。”
林歲安當然知道,時逾深瞧不上他的生日禮物。
但是,送跟不送,還是有很大區彆的。
要是送了,隻是被嘲弄一番,他的禮物很沒檔次,入不了眼。
但是沒送,時逾深隻會更加生氣,連他的生日都不記得,然後挨頓打罵。
“我就是想給你買禮物,那時候也沒想那麼多。”
林歲安一臉歉意,斂著眼皮滴流著雙大眼睛的時候,瞳孔很黑很亮,顯得特彆赤誠。但當時他說的話,其實有些討好的意味。
聽他那麼一解釋服軟,時逾深心裡那股莫名的火,頓時給壓下去了不少。
時逾深連他自己的生日,其實都記得不太清了。
因為他的生日,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所以時家自從時逾深的母親去世後,再也沒給他辦過生日宴會,興許是覺得晦氣。
就連他的父親,每年到了這一天,都不曾提起過這個日子。
按道理來說,林歲安這麼一說,應該是犯了大忌,時逾深理應會生氣動怒,但是他沒有,反而還被另外一種複雜的情緒,給替代了。
時逾深將煙頭扔到底下的墊子,用鞋尖給踩滅了,接著他把林歲安腕上綁著的衣服解了開來,但也沒立即撒手,低聲說了句,“歲歲,你真是討人厭。”
很少能有讓他總是感到這麼心煩的人了。
時逾深將皮夾拿了出來,從裡麵掏了錢,塞到他的手裡,“用這個錢,給我買禮物。”
林歲安有點難為情,磕巴的說著,“這不太好吧。”
“不太好什麼?你要是繼續去那種地方掙錢,我就把你的腿打斷,讓你再也出不了門。”
聽著時逾深的警示,林歲安不敢再反駁了。
“好吧。”
林歲安接過那些錢,放到了包裡,手都有些抖了。
回到家以後,醫生來給他檢查傷勢,看一下恢複的怎麼樣了。
醫生說,“你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啊,有點營養不良,還有”
林歲安敏感地問,“還有什麼”
醫生指了指他的體檢報告,問道:“你怎麼沒了一顆腎。”
林歲安下意識地有些慌張,像是怕人看出他的窘迫與不安。
這個腎,怎麼沒得呢。
林歲安的腦門突然很疼,他露出那種捶牆時才有的茫然表情,很努力地在找理由。
但怎麼樣,他都說不出口,隻能回了句,“可以不說嗎?”
醫生乾笑了下,“當然可以,我隻是問問嘛,你不想說的話,也沒事。”
兩年前,林歲安的母親病危,急需要手術費。
林歲安受了騙,被二道販子給割了一個腎。
不僅沒能拿到錢,還差點死了。
當時要不是勤佑救了他,可能自己也活不到這時候。
林歲安在醫院的病床上哭的小臉慘白,全身發抖,勤佑跟老父親一樣的抱著他,很是溫柔的說著,“歲歲,沒事的,彆害怕,你就算少了一顆腎,不是還有另外一顆腎呢,死不了。”
後麵,為了讓林歲安擺脫陰影,勤佑還帶他去了家紋身店,找紋身師蓋住了身上這個醜陋的傷疤。
說是讓他以後,開始新的生活。
於是,他的左邊腰子上,被紋了一個跟自己外表看起來很不匹配的刺青。
那是兩根燃著的紅色羽毛,在過於白皙的皮膚上,襯的是那樣的張狂,熱烈,而又誇張。
勤佑卻用欣賞的眼光盯著那個紋身看,說了句,“很漂亮。”
“歲歲也很漂亮。”
林歲安現在想起來,隻覺得勤佑從始至終,都隻是把他當成一個商品來對待。
可人的感情,總是有好有壞,很是複雜。
從某種方麵來看,林歲安還是感謝勤佑的,甚至忘不掉當時的自己,把對方當成救世主一般的敬仰。
他正恍神中,醫生將自己腹部的繃帶,給慢慢地拆了下來。
“傷口有點撕裂了,得重新包紮一下。但是問題不大,你彆擔心,隻是這一段時間,最好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
25.被搞砸的生日【1】
“好。”
林歲安點了點頭。
醫生包紮完傷口,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以後,也沒再逗留,林歲安送他走了。
時逾深坐在客廳裡,盯著筆記本看,聽到動靜後,他問了句,“有問題嗎?”
醫生頓了兩秒後,笑著說,“沒什麼事,平時注意休息就好了。”
林歲安舒了口氣。
時逾深沒再講話,指尖在鍵盤上敲打,寫著明天公司需要的策劃案。
林歲安看差不多到點了,於是去廚房自覺地做起了飯。
時逾深正在打視頻會議,耳麥傳來枯燥乏味的領導發言,他卻沒心情聽了,眼底空洞洞的,沒了光。
他斂著細薄的眼皮,往對麵的身影瞧去,不自覺的笑了下。
是不完全刻薄的微笑。
林歲安此刻在廚房裡跳起了腳,模樣些許的滑稽。他正處理著活魚,用菜刀刮著上麵的鱗片,可能是壓著它的力氣沒那麼大,魚就這麼從自己的手邊跳飛了,一個勁的撲騰。
此時,時逾深的耳邊,響起了李言熟悉的聲音。
“嗯?逾深哥,你還在聽嗎?到你發言了。”
時逾深這才把目光給收了回來,壓了嗓音,回道:“嗯嗯。”
忙活了一小時後,林歲安才將菜一盤盤地端了出來,他解了圍裙,蹲到時逾深的身邊,輕輕地戳了戳對方的手臂,小聲的說道:“逾深哥,吃飯了。”
時逾深停了手中的動作,看了他一眼,“沒看到我正在忙。”
“那你什麼時候能忙完呢,菜一會兒就冷了。”
“那我怎麼知道。”
時逾深說著,有些孩子氣地皺了眉頭。
“好吧,那我把飯菜放保溫箱裡,你要吃了叫我一聲。”
“你話真多啊。”
時逾深的語氣雖有點抱怨,但也沒平時那般冷漠。
林歲安起了身,將嘴巴閉上了。
為了不打擾到時逾深,林歲安去了臥室。
他想著上次時逾深叫自己畫的東西,還沒完成呢。
他將u盤插到了電腦上,把視頻給點開了,卻看到了些不可描述的畫麵。
什麼?
叫他畫這個嗎?
林歲安忽的身體一震,呼吸緊促,他點了下鼠標,將視頻給暫停了。
“歲歲。”
時逾深在樓下叫他。
林歲安把電腦給關了,轉身下了樓,他皮膚特白特薄,隻要臉一紅,看著就特彆明顯。
“你要吃飯了嗎?”
林歲安問道,像極了做錯了什麼壞事的乖小孩,將手無處安放地交叉兜在了身後。
時逾深垂著眉眼,看著林歲安燒紅的臉蛋,用手掰了掰他的下巴,盯著瞧了個仔細,笑出了聲,“你背著我乾了什麼,吃春.藥了?臉紅成這樣。”
“沒乾什麼啊,有點熱而已。”
“熱什麼,都入秋了。”
時逾深沒留一點情麵,揭穿了他。
林歲安顯得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回什麼好。
他低了頭,不敢去看時逾深,說道:“快吃吧,飯要冷了。”
時逾深用兩根手指攆了攆他柔軟的耳垂,“歲歲,你不老實。”
……
晚上做了兩次後,時逾深就沒繼續逼著他了。
時逾深用指尖勾著他腰上的紋身,問道:“你們搞藝術的,是不是都喜歡往身上紋這玩意?”
林歲安喘了幾口氣,素白的臉龐上滿是汗,頭發淩亂的有些可愛。
他煽動著嫣紅的嘴唇,回時逾深,“看著很奇怪嗎?”
時逾深無端的笑,卻一副心如明鏡,光可鑒人的模樣,“不奇怪,但很騷。”
刺青底下,有塊很深的疤痕。
林歲安也不想過多的解釋,隻是很平靜的說著,“我乾爹帶我去刺的。”
“勤佑?”
時逾深直呼他的名字,沒一點客氣。
“真沒品味,跟他這個人一樣。”
時逾深無情的嘲弄,起床倒了兩片藥,他掀開電腦,卻發現本來就是開著的狀態。
上麵還有沒有清理掉的觀看記錄。
他點進去看,這才明白為什麼吃飯那會兒,林歲安的臉會那麼紅。
林歲安感覺到不對勁後,急忙上前將電腦給蓋上了。
“你看什麼玩意呢?還遮遮掩掩的。來,跟哥一塊。”
林歲安用掌心捂著雙眼,卻被時逾深勾著腰身,抱到了腿上。
時逾深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將自己的手給扯開了。
林歲安呼吸一緊,睜開眼卻見了個黑屏。
“哈,你這什麼表情。”
時逾深眉梢微揚,有意調侃他。
林歲安卻很認真的說,“那你之前要我畫的畫,還要嗎?”
“都刪了,還怎麼畫。”
時逾深起了壞心思,下頜一側,溫熱的呼吸,就噴到了他的皮膚上。
"你想畫的話,那下次就對著鏡子吧,這樣也能看的清楚點。"
林歲安禁不起逗,興許從骨子裡就是個比較單純的人。這下聽了時逾深的話後,他臉變得更加紅了,能滴出血來一樣。
“怎麼又不講話了?歲歲。”
時逾深低喃著,喚著他的時候,深邃的眉骨一眯,顯得含情脈脈。
過了幾秒後,林歲安才開了口。
“時逾深,你真的有點壞。”
但也不是特彆壞了。
時逾深將他抱上了床,摸了摸,說著,“歲歲,乖點,彆壓著我,不然你又要遭殃了。”
林歲安將手腳收了起來,背了過去。
時逾深難得的溫柔,讓他也少遭了些罪。
半夜來了電話,像是有急事,時逾深也沒睡多久,便急匆匆地走了。
林歲安翻了身子,旁邊的位置都還是熱的。
第二天。
到了班級後,林歲安習慣性的跟穆曉陽打起了招呼,眼睛一瞥,卻意外地發現他的額角,多了塊創口貼。
自從上次他外出秋遊受了傷後,再也沒見過穆曉陽,說是他家裡有事,請假了。
“你怎麼回事,受傷了,穆曉陽。”
林歲安關切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