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崎也注意到了他前桌此刻像是在驅趕空氣的動作。又看見妖怪了嗎?是那個戴草帽的老爺爺?他不確定地想著。
夏目貴誌於他人眼中是個有些古怪的孩子,他們不見他和同齡人相處,經常會一個人自言自語,會做出各種奇怪的舉動。有時候和他說話,他的眼睛會盯著其它的地方,就像是那個地方......有著看不見的事物一般,令人寒毛直豎。
久而久之,他們不再認真理會夏目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因為他是個奇怪的人。所以,這一切不過是尋常之事。
寺崎向她提出讓夏目調換座位到他前麵的時候,市村當時不無不可地便答應了下來,不過此刻卻是有些後悔了。那個孩子的事情,她後來從同事口中聽聞了不少,對夏目可能會影響到寺崎這件事情,市村有所擔憂。
“夏目同學。”市村笑著點了他的名字。
夏目一僵,抬起了頭。
市村拍上黑板,接道:“可以上來給同學們解一下題目嗎?”
白粉筆落在黑板上的字跡清晰,夏目卻感覺遙遠地有些看不太清楚。他緊張地站起了身,步伐緩慢地在眾人的視線中走過,抓起了台上的粉筆。
[哦呀,我知道答案哦,是1/4。小娃娃,你知道嗎?]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夏目深呼吸了一口氣,略過詳細的步驟,寫下了簡短的答案。
市村暗歎一聲,便讓夏目回去,就著他的答案解析起來。
成年人類教導幼年孩子的方式和過程,是枯燥且乏味的。寺崎眨了眨眼,對上返身的夏目看過來的目光,柔和下眉眼。
餘下的半節課,任憑耳邊的聲音如何鼓噪,眼前的胡須如何遮擋他的視線,夏目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直至下課!
夏目騰地一下起身,隨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向寺崎訴說老爺爺妖怪是何等令人討厭的妖怪。
[哈哈,太久沒人和我說話,一時激動,忘了你還是個在上課的小娃娃啊。]麵容和藹的十厘米高的老爺爺笑嗬嗬地撫摸著胡須,半點沒有愧疚的樣子。
“怎麼會有這種打擾人上課的妖怪。”裡緒忿忿不平地握拳。
彥也興致勃勃道:“夏目同學,他在哪裡?”
“在這!”夏目氣鼓鼓地伸出雙手在寺崎的桌角圈出了一個小範圍。
彥也和裡緒望著空蕩蕩的地方突然沉默,內心迷茫。隻有夏目一個人能看見的話,真的存在嗎?妖怪?
[哈哈,他們可看不見我。]
老爺爺的笑意隻維持了片刻,他的麵前突然落下一層陰影。
寺崎微笑著、堅決地單手覆在上麵將夏目的雙掌合攏。
“不懂禮貌的老爺爺呐,是可以原諒不懂禮貌的小孩子的吧?”
乾淨的嗓音,說著疑惑的話語。麵上笑意天真,卻做著對妖怪來說相當殘忍的事情。
高山姐弟倒吸一口涼氣。
[啊!!痛痛痛!!放開我!哪裡來的壞孩子,小娃娃快鬆手。]被壓迫的老爺爺嚎叫。
夏目瞪大眼睛,慌張撤手,方才感受到的力道消失地無影無蹤。
“對不起,老爺爺。”夏目撿起他掉落的草帽匆忙戴好,說著道歉的話語。
寺崎低著頭,像是能看見他瘦小的身影般,笑得溫和。
老爺爺妖怪心裡發毛,氣呼呼地調整了一下帽子,留下一句:[真是討厭的壞孩子],就從窗戶飛走了。
夏目一頓,望著窗外心道:寺崎同學才不是壞孩子。
“逃走了嗎?”寺崎平靜道。
夏目點了點頭。
彥也心有餘悸地拍上寺崎的肩膀,故作深沉道:“這就是國文老師說的,以彼之道還.....其身?”
“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裡緒矯正。
“都一樣!”彥也尬笑略過,向夏目道:“下次再遇上妖怪,和班長說就是了。”他和裡緒都看不見,寺崎起碼還可以感覺到。
“對對,班長非常地厲害哦,可以一個人打一群妖怪。”裡緒笑嘻嘻道。
寺崎笑而不答,“在課堂上,夏目同學最好還是當做看不見它們比較好哦。”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妖怪嗎?有點奇怪呢。
“……好。”夏目愣愣地應著。
夏目對妖怪,有著自己的一套法則。對於可以分得清的妖怪,隻要裝著看不見,它們就不會發現他。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隻是最近想著多了解一些妖怪事情的話,就可以說給寺崎同學聽了。
所以,隻是稍微好奇了一下。
為什麼,寺崎同學能感覺到妖怪,卻不能看見呢?
夏目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