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算子是個書生,也是個噩夢。
江湖上廣為流傳的版本裡,說鐵算子曾是建帝登基那年的科考狀元。按說狀元郎都是有資格在金鑾殿麵聖的,可當年麵審官說他長相醜陋,恐驚了聖駕,硬是革了他的功名,趕出京都。
當天夜裡,那麵審官全家老小五十一口人慘死家中,牆上有血字寫著——殺人者,當朝狀元郎是也!
而後,鐵算子自毀容貌以麵具示人,更棄文從武踏足江湖,組建了以他為首的殺手組織“日暮”。
傳聞日暮的殺手不多,但每一個都是頂尖好手。
沒有人能看到日暮殺手的麵龐模樣,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
從那以後,江湖籠罩在日暮的恐怖裡長達數年之久。
直到十年前,日暮的老巢位置暴露,江湖門派群起而攻之,日暮殺手大都被格殺殆儘,唯有鐵算子帶著幾名心腹一路向北逃竄。
各大門派苦日暮久矣,自然不肯就此罷手,聯合朝廷探查司精銳一路追殺,途中有高手甩出長劍刺穿了鐵算子的胸膛。
但鐵算子的馬匹耐力極好,又有心腹甘願為他擋刀。
竟是一路帶傷逃去草原部落的地盤,得了金帳汗國的庇護禮遇,搖身一變成了金帳汗國的軍師和情報頭目。
毫不誇張的說,每一次遊牧民族南下劫掠的背後,都有鐵算子出謀劃策。
他那該執筆治天下的雙手,如今沾染了太多大魏朝百姓的鮮血!
“哼,不然召你來作甚?快隨我進去,彆讓先生久等了!”暗娼翻了個白眼,拂袖走在前邊帶路。
走至正堂門口,暗娼剛一推開房門,煤爐的烘熱氣浪,裹挾著一股子摻雜了草藥味兒的腥臭便迎麵撲來。
沈千戶渾身一顫,至此他才相信暗娼所說的話。
“鐵先生,您,您怎麼來了?”沈千戶瞬間換了副嘴臉,微微弓著身子,額頭有冷汗滲出,饒是在幽州衛指揮使麵前,他都沒有今天這麼卑躬屈膝。
“咳……咳咳……”快要斷氣的嘶啞咳喘過後,不男不女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本座再不來幽州城,你沈遼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沈千戶惶恐跪下,腦殼子緊貼地麵恭敬回道:“沈遼遠對先生忠心耿耿甘願肝腦塗地,怎敢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有什麼差池還望先生明示!”
“哼!”鐵算子冷哼一聲,“短短月餘未曾通訊,這幽州城內好大的變化啊,你沈遼遠對此可是隻字未報,存何居心?”
“先生指的是煤爐和煤球?”沈遼遠瞬間明白了過來,但又沒太明白:“恕奴才愚昧,這煤爐和煤球不過是用來取暖做飯之物,這才沒敢占用數量有限的鷹隼向您彙報,還望先生寬恕!”
“愚昧?你可還真沒說錯!”鐵算子聽沈遼遠這麼說,剛才的怒氣消了些許:“好在本座來的巧,聽燕奴說,這煤球剛開始出現不過幾日功夫,而且運作此物的幽州商盟,還有你們沈家一份?既然如此,你準備一下,從明日起定期定量向遼鶻部運送煤爐和煤球,最好能弄到煤球的生產工藝,事成之後本座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