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些人離開水池足有幾十步開外後,趙慶心裡這才踏實下來。
“你們都是傻子嗎?瘋了?本王上次怎麼教你們的?!”趙慶這叫一個氣啊,習慣性揮舞著右手,才發現今兒個是坐轎子來的,手裡沒有馬鞭。
“回,回王爺的話,您上次教我們的,我們都牢記在心!隻是這幽州城附近沒有能開出整塊大型墨石的礦山,最近的也在幾百裡開外,若是等墨石到位,還需要對墨石進行煆燒和開槽處理,這一來一回實在耽誤時間!”
“對呀王爺,俺們不怕危險的!要是能快些把您想要的鋼鐵煉製出來,就算讓俺跳進去祭爐都行!”
“王爺,打您把俺們從韃子手裡救回來開始,給俺們發禦寒的棉衣,每天還有兩頓管飽的乾飯,這神仙日子不敢點什麼,俺們過不安心啊!”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俺們被牙販抓去草原的時候,剛出發那會兒一共百十號人,可您也看到了,等俺們剛到草原就剩下四十來號,要不是您把俺們救回來,俺們遲早都得死!還是被凍死,餓死,客死他鄉!”
“老劉說的對,就算俺們死在這軍營了,好歹死在了咱們大魏朝的土地上,魂兒啊,不會找不見回家的路!”
“俺也一樣!”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訴說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雜。
可趙慶卻是聽得心裡酸溜溜很不得勁。
“打住,都給本王閉嘴!”趙慶怕自己失態,便是吼著打斷了這幫人的傾訴,黑著臉冷聲命令道:“你們怎麼想的本王不管,從今天開始,絕對不允許使用這麼危險的煉製方法!不管你們能不能理解,本王必須讓你們明白一個道理,你們身上的價值,遠高於身後的那個爐子,也遠高於坑裡還在冷卻的鋼鐵!”
趙慶的話音落下,匠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開口說話,但誰都是兩眼通紅麵露狂熱。
“那個誰,對,就你,告訴本王你叫什麼!”趙慶不管這些人作何想法,而是朝之前給他講解水車的中年匠人開口問道。
中年匠人上前一步,恭敬行禮後開口道:“回稟王爺,草民名叫範三鬥!”
“範三鬥?”趙慶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這名字背後的大概含義,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些。
“範三鬥是吧?從今天起,這些匠人們由你統一管理,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安全生產給本王放在第一位,如果以後有匠人因為不規範不安全的生產方法而出現傷亡,本王拿你是問!”
“啊?”範三鬥有點懵,跟他娘做夢一樣!
這是,升官了?
“阿什麼啊?從明天開始落實!”趙慶也懶得跟他扯什麼大道理,又指了指旁邊水麵平靜了些的池子:“這是第一爐鋼水吧?等會兒冷卻下來,敲一塊樣品拿給本王看看!”
說罷這些,大感掃興的趙慶索性帶著晁定嶽回到了中軍帳中。
“王爺,您何必生這麼大氣?天底下三條腿兒的蛤蟆不好找,可兩條腿兒的匠人,還不遍地都是?真死多了,大不了再招唄?死著死著,他們就長記性了!”
晁定嶽對人命的概念很是淡薄。
或許跟他的出身有些關係。
軍中待久了的老人兒,全都是些生死看淡的主兒,不光是彆人的命,還有他們自己的命。
“他麼的,連你也這麼想?!”趙慶本來就有氣沒地兒撒,今晚晁定嶽這是第二次惹到他了!
“王爺,不是我也這麼想,而是您對他們太好了,他們真去賣命,也值了!”晁定嶽兩手一攤,直接一語道破其中關鍵:“您每天給他們吃兩碗乾米飯,管飽的那種!四五十個匠人,還能分吃一大盆雜燴菜,您這不是養匠人,您這是在養死士啊!”
“所以,還是本王的錯了?”趙慶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