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就放心吧,夫人聽了您的勸,連披風都未穿匆匆趕過去規勸。可算把二老爺給攔了下來,寶珠姑娘剛挨了三鞭子,大夫來瞧過了,說是未傷其骨,隻是鮮血淋漓的瞧著嚇人罷了,將養個五六日的就差不多了。外頭都盛傳我們夫人一片慈母之心,不會像戲文裡的後娘那般狠毒呢!”
杏兒是個愛湊熱鬨的,嘴巴閒不住,天天往前院跑,怕顏如玉無聊,就成天把那些話背給她聽。
顏如玉稍微鬆了一口氣,華旋除了在擔心女兒的時候亂了陣腳,等清醒過來之後立刻智商上線了。
她當時在顏如玉的屋子裡待了好一會兒才過去,就是知道顏寶珠是個愛哭鬨的,恐怕看見顏宗澤過去,那小丫頭就扯開了嗓子嚎。
總得讓顏寶珠挨上兩鞭子,她再過去規勸,否則意難平。
當然麵子上還得做出一副匆匆而去的架勢。
“娘答應我的事情,肯定會辦到的。”顏如玉勾唇一笑,蒼白的小臉上總算見到幾分暖意。
說笑過後,她倚靠在床頭,麵上又添了幾絲愁緒。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說與奴婢幾個聽聽,即使不能替您解憂,也能出出主意。”杏兒瞧著她眉頭緊皺的模樣,就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立刻輕聲問道。
“那日落水時,我與二姐姐爭搶的幾本書,如今在何處?”她問。
琵琶立刻道:“回姑娘的話,在二夫人那裡。”
“替我跟母親討來,我有用處。”顏如玉吩咐道,立刻就有丫鬟出門去討書。
“姑娘,二姑娘一向不喜讀書,倒是在吃穿一事上非常專注。若不是有國公府嫡女的名頭,她也進不了跟您一樣的明德學院。你好不容易借來的這幾本書,二姑娘明明就不稀罕,還要為了讓您不痛快,硬是要搶一番。如今您占了上風,肯定是要讓她難看的。”
杏兒一聽說顏如玉去要書,立刻鬥誌昂揚起來,好像她已然看到顏寶珠被打臉的模樣一般。
琵琶眼睛一瞪,厲聲道:“你胡唚什麼呢?主子麵前,豈有你嚼舌根子的份兒。”
杏兒縮了縮,顯然對琵琶還是有些發怵的,但是憋著不說又忍不住,才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姑娘您性子直,咱是要炫耀,但不能直白地炫耀,免得讓所有人都看出您的意思來了。等那日二姑娘來道歉,您就把書捧在手裡看,她跟您說話,您就當沒聽見。等她急了,您再說看書入迷了,這才瞧見她,這書是真好看。”
杏兒邊說邊捂著嘴笑,似乎是瞧見了顏寶珠會有的急躁場景,必定是又要露醜的,眼裡難掩得意。
“到時候,二姑娘又急了,說話肯定難聽,您就更加占理了。您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樣,硬對硬地跟她鬥嘴,貪不到便宜的。”
她這最後幾句話說得又急又快,顯然顏如玉之前沒有章法,隻管泄心頭之恨的做法,讓幾個丫頭都心有餘悸了。
琵琶輕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就這最後一句話,聽著還能入耳些。”
顏如玉一直沒說話,她的眼神在兩個丫鬟身上溜了一圈,心底倒是鬆快了些。
書中對顏如玉本人的美貌和魅力刻畫諸多,身邊的下人倒是甚少著墨,如今看來至少這兩個丫頭心底有乾坤,還是宅鬥的一把好手。
把顏寶珠的性格吃得死死的,知道什麼能夠一擊必中。
“行了,我心中有數。”顏如玉揮了揮手。
杏兒出的這主意,不過是泄一時之氣,她落水去了半條命,如何都不能這麼輕輕揭過,就是要顏寶珠疼著,卻又喊不出來。
***
又是五六日過去,顏如玉已然能起身了,但是她依舊時不時地咳嗽上兩聲。
“姑娘,老夫人和二夫人來了。”杏兒進來通傳了一句。
顏如玉此時正在用飯,聽聞此言就揮手想讓人撤下去,好起身行禮。
哪知小丫鬟還沒把碗端走,老夫人和華旋已經走了進來,立刻止住了小丫鬟。
華旋親自端著碗過來,喂她吃飯。
“我和老夫人來瞧瞧你,你這身子骨不好的,再不認真吃飯,半夜咳起來要人命。”華旋倒是不容分說,在疼女兒這一塊兒,她真可謂是疼到骨子裡了。
顏如玉衝著顏老夫人點點頭,就當行禮了,輕聲道:“如玉身子不好,不能給祖母行禮了,祖母莫怪。”
小姑娘還在病中,說這番話的時候,軟軟的嗓音,聽起來像是撒嬌。
屋中人集體一怔,姑娘可是轉性兒了,原本死活不肯與叫顏家人,隻當自己是個外人。
如今倒是把“顏老夫人”,改叫“祖母”了,這裡頭可是大有文章。
華旋雖然想問,但是當著老夫人的麵兒,一直不好開口。
“你養好了身子,比行多少禮,都讓祖母高興。”顏老夫人不愧是老江湖,一個錯眼的時間已經恢複了過來。
氣氛一時之間還挺溫馨的,顏老夫人不是顏國公的原配,看起來四十不到,膝下僅有一女。
因此顏寶珠和顏如玉對於她來講,都不是親孫女,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