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卷交得早些,一直抻了脖子在找晏旭,好不容易看到人,便湊過來問。
因見晏旭的麵色更差,站著都在打晃,趕緊將準備問的考得怎麼樣,換成了撐不撐得住。
晏旭輕輕搖頭沒回話,伸手將其拉在自己身邊,抓著其小臂借以支撐力道,並阻止了杜景辰坐下。
即便是考完,這兒也還是考試區域內,不能太過放肆,否則,一樣會被扣印象分。
主考官會在這個收卷過程中,對於考生的試卷,大致翻一遍。
如果字跡太潦草、卷麵不整潔、題答得太差,或者是之前就有被扣印象分了的,這時就可以往卷上蓋戳。
除了相應的戳之外,還有“屎蟲”、“話精”、“身體太差”、“不專心考試”等等。
如果考完了自覺放鬆,沒有拘束言行,考官的眼神和記憶力可不是白給的。會及時找出哪份卷子是你交上去的,再蓋個:“失儀”的大戳。
嗯……但凡被蓋了戳章的,題分若是十分,不同的戳就會被扣掉不同的分,還能不能考上就極其難說了。
所以晏旭強行讓自己依舊保持著風度站穩,也不讓杜景辰胡動胡問。
畢竟這兒也不能說出和考試相關的言辭。
直撐到考場門大開,晏旭隨著考生們步出貢院【龍門】,才徹底趴去了杜景辰的背上,連動根腳趾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詹士群眼見,立刻招呼綿州館所內小廝等等,挨個兒往馬車上抬人。
因為對此情況,見慣不怪。每家館所就會在【龍門】打開前,安排一輛輛馬車、牛車,或板板車,來將一個個出來就倒下的考生拉回去。
館內,有廚娘早早做好了飯食。還安排得有大夫,會提前熬煮好藥湯,隻等著考生們回來,該咋咋整。
杜景辰將晏旭照顧好,便也睡了一覺後,早早起來,去準備考籃。
那些臘肉、臘腸之類是他倆自家鄉帶來,就掛在房間內。饅頭,則需要去大廚房拿。
杜景辰往大廚房走的時候,半道兒上遇見了萬俊彥。
“來拿饅頭的吧?我幫你倆都拿好了,還有早飯,一塊兒用。”
萬俊彥說著,低頭示意下了自己一隻手上較大的油紙袋,再用下頜點了點另一隻手上托盤內的肉粥。
“多謝。”
杜景辰略靦腆地道過謝,接了托盤,往晏旭的房內去。礙著對方主動幫忙的“情份”,隨便找個了話題。
“你的小廝呢?怎麼沒幫你端?”
在館所內,是允許帶下人的。睡覺就打地盤,和各自的主子在一個房間。所以不能帶多,一個或兩個足夠。
萬俊彥用慣了下人,自身又懶惰,能不伸手的事情,就不會輕易動一根手指頭。出來時帶著一個。
所以杜景辰才會感覺有點兒過意不去。
“這就是他拿的,”
萬俊彥托著油紙袋,大大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隨意回道:“他拿完出來,說是突然肚子疼要上茅廁,就塞給我了。那個懶貨!”
杜晨辰輕笑,“仆隨主嘛。”
“嗨呀,你還會對我笑呢?”萬俊彥大驚小怪,對他給自己的“玩笑”毫不在意。
杜景辰腳步加快。
兩人就這樣去到晏旭的房間。
晏旭昨晚一回來,便昏昏沉沉地睡,昏昏沉沉被灌肉粥、喂藥湯。
直到天色未明被這倆叫起,整個人還有些混混沌沌著,連說話的精神氣兒都沒有,迷糊著吃飯、喝藥,收拾考籃,趕往考場。
第二場,要開始了。
……
而日夜不停、輪換著謄抄考生試卷的謄錄官,其中一人,已抄到了晏旭的卷子。
他眼尖,有注意到每列字跡之間那些不明顯的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