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柔嫩的小臉,眸光柔和,要是她能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郎中在聽到謝大人要見他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他雖說是謝國公府的郎中,但多數時候隻給謝國公府的女眷請平安脈,畢竟謝大人自己是會醫術的,而且謝大人也很少生病。
所以郎中在去見謝淩之前還特地問了一下謝淩身邊的小廝:“不知謝大人身體是哪裡不適,下官也好準備下。”
雖然不知道大人為何突然請郎中,但要診脈的這個人應該不是大人,於是小廝說:“崔郎中不用做什麼準備,大人請您過去有可能是為了少夫人。”
郎中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要是替少夫人診脈,那比對大人還要細心。
謝淩是在書房外麵見的崔郎中,崔郎中看著他寬厚的身影,微一叩首:“下官見過謝大人。”
“起來吧,本官今日是有一事向崔郎中請教。”
崔郎中渾身一個激靈,他最近應該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謝大人這話就折煞下官了,不知謝大人想問什麼,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要真得罪了謝大人,他還能在國公府待著嗎。
誰料謝大人問的是——
“本官想問的問題是怎麼能讓女子快點懷上身孕。”
崔郎中還再次驚訝了一下,謝大人口中的這位女子,那說的應該就是少夫人了,他記得上一回他跟謝大人說過,少夫人體質陰寒,怕是不太容易懷上身孕,當時謝大人不是不著急嗎,怎麼這會兒又著急了。
崔郎中對著謝淩作了個揖,道:“回大人,少夫人現在身體正在調養當中,這子嗣一事終究還是要講究緣分,相信隻要耐心調養,少夫人肯定會很快懷上身孕的。”
謝大人身邊隻有一位妻室,又無妾室,那少夫人懷上身孕不是遲早的事。
“如果我想她最近就能懷上身孕呢?”
謝淩已經在失控的邊緣,要是妻子發覺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然後要走,謝淩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傷害妻子的事情來。
崔郎中沉默了下,跪在地上:“這個請恕下官無能為力,子嗣
確實強求不來。”
謝淩的嗓音隱隱透著沙啞:“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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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京城之中春意盎然,鳥語花香。
因為秦含是在驛館待嫁,所以秦若與謝晚凝直接坐著馬車去驛館,謝晚凝在路上還買了幾l道京城有名的糕點,說要帶給秦含。
謝晚凝喜歡嫂嫂,同樣喜歡嫂嫂的姊妹。
聽說謝少夫人跟謝三姑娘來了,秦含親自帶著丫鬟來到門口,謝晚凝笑容猶如春日裡的花朵兒,很是明媚:“秦二姐姐怎麼到門口來了,讓新娘子到門口等著我們,實在是不敢當。”
“三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秦含溫婉一笑:“外麵涼,快進來吧。”
謝晚凝與嫂嫂一同進去,指著外麵的幾l個箱子,道:“這是祖母讓人準備的,說給秦二姐姐添幾l道嫁妝,以後同在京城,秦二姐姐也多來我們國公府走動走動。”
“也祝秦二姐姐與小侯爺地久天長,歲歲相愛。”
她看得出來,秦二姐姐與小侯爺是真心相愛的。
秦含眼睫有幾l分濕潤,心裡又感動又愧疚,最後,千言萬語隻化成了一句話:“多謝三姑娘,也謝謝老夫人厚愛。”
她不僅虧欠了她妹妹,也愧對謝國公府。
謝晚凝連忙擺了擺手:“怎麼還將秦二姐姐給惹哭了,秦二姐姐明天可是新娘子,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秦含溫婉大方,不管在何時都很有名門閨秀的樣子,但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她總是有些傷感。
聽到謝晚凝的話,秦含又笑了:“是太感動了。”
“秦二姐姐不用感動,嫂嫂是我們的家人,你與嫂嫂是姐妹,那也是我們的家人,這些都是應該的。”謝晚凝甚是豪邁的擺了擺手,笑道。
秦含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淺粉色煙羅撒花裙,人比花嬌,她看得出來,謝家的人都很喜歡她妹妹。
等她嫁到南定侯府,也不能時時刻刻顧及到這邊,這所謂的真相猶如一把刀懸在人的頭上,弄得她在出嫁前,老是有些心神不寧。
幾l人說了好一會兒話,秦含溫婉含笑道:“這樓上有好幾l間房,我讓丫鬟帶姐姐與三姑娘過去吧。”
謝晚凝笑眯眯的,很是招人喜歡:“嫂嫂與秦二姐姐肯定有悄悄話要說,那我就先過去了,等用膳的時候我再過來。”
秦含笑了笑:“梅兒,你帶三姑娘過去。”
謝晚凝走了之後,秦含才溫柔地喊:“若若。”
“長姐。”秦若看著鏡子前溫婉美麗的長姐,莞爾一笑。
秦含摸了摸小姑娘的飛仙髻,跟她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若若也知道,嫁給阿許哥哥一直都是長姐的心願,長姐嫁過去之後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也希望妹妹能夠好好照顧自己,將來若是謝家發覺了什麼,我與你阿許哥哥也不會袖手旁觀,長姐自知虧欠於你,也不知該如何彌補,一切的一切,多謝了。”
秦若幼
年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是秦家的親生女兒,那時候的她很害怕自己會被秦家遺棄,所以膽子很小,動不動就會哭,每每到這個時候,長姐都會過來哄她,在後來的許多年裡,秦若覺得自己隻要有長姐,那就夠了。
她也是真心盼著長姐能夠幸福,可長姐如今這話,好像是在用過去的恩情來償還她這次替長姐出嫁。
秦若眼睫顫了顫,輕聲道:“長姐幸福美滿就好。”
因為秦含是長姐,所以她懂得的東西比小姑娘要多一些,所以秦若跟謝晚凝過來都沒幫上什麼忙。
轉眼就到了三月十五這天,天還未亮,整個驛館就亮起了燭光,人來人往,甚是熱鬨。
梳妝嬤嬤在看到秦含的第一眼就好一番誇讚:“秦二小姐好生溫婉,真不愧是大家閨秀。”
謝晚凝也跟著笑了:“我也這麼覺得,我在看到秦二姐姐的第一眼,就覺得她端莊大方。”
見謝國公府長房的少夫人跟嫡姑娘都在,梳妝嬤嬤哪敢拿喬,連連稱“是。”
南定侯府雖然地位優渥,但遠不及謝國公府富貴榮華。
吉時一到,外麵鑼鼓喧天,鞭炮聲此起彼伏,劈裡啪啦。
驛館周圍則是圍著許多百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非常歡快。
秦若跟謝晚凝扶著身穿鳳冠霞帔的秦含來到花轎處,許言廷從大老遠就凝視著最中間的女子,他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從青梅竹馬到如今喜結連理,真的是世間最開心的一件事了。
謝晚凝性情活潑,最先開了口:“小侯爺,恭喜啊,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秦二姐姐,要是你敢對秦二姐姐不好,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許言廷勾著一雙含情的狐狸眼,笑道:“不敢,我要是敢對她不好,那我自己先負荊請罪。”
秦若則是嬌俏明豔的笑了笑,道:“恭喜阿許哥哥。”
“多謝。”許言廷正了正色,神色非常鄭重,道。
他清楚要是沒有小姑娘的話,那他跟含兒肯定走不到今日。
退一萬步來說,就說當初含兒違背自己的心意嫁到謝國公府,那也不會真正的快樂,說不定還會鬱鬱寡歡,因此許言廷是真心感激小姑娘。
謝晚凝覺得有些奇怪,這小侯爺怎麼突然這麼鄭重的對嫂嫂說“謝謝”,好像含著千言萬語似的。
秦若搖了搖頭:“阿許哥哥客氣了。”
“新娘起轎。”
這場婚事可謂十裡紅妝,甚是熱鬨。
謝晚凝腦中不由想自己出嫁時的場麵,笑著跟秦若道:“秦二姐姐跟小侯爺感情這麼好,一定會白頭偕老的。”
“是啊。”
“兄長這時候應該還在南定侯府,嫂嫂,我們是先回府還是等一下兄長。”謝晚凝看嫂嫂神情有幾l分怔然,料想她是舍不得秦二姐姐,就悄咪咪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幾l家首飾鋪子,嫂嫂要不要去看一下?”
“那就卻之不恭了。”
彼時南定侯
府中,眾人都在向許言廷敬酒,許言廷笑得春風滿麵,謝淩也姿態儒雅的敬了他一杯:“恭喜小侯爺。”
看在妻子的麵子上,謝淩願意成全了許言廷跟秦大小姐這一對有情人,但僅此而已。
許言廷看了謝淩一眼,客氣的與他碰個杯:“謝過謝大人。”
南定侯見狀也湊過來,諂媚道:“本侯敬謝大人一杯。”
謝淩願意賣他個麵子,溫文爾雅道:“侯爺先請。”
沒想到謝宰輔真接受了他的敬酒,南定侯兩眼放光,腳步飄忽,人飄飄然的。
許言廷與這個父親不太親近,看到這副景象也不多說什麼。
酒過三巡,謝淩在南定侯府喝了不少酒,白皙如玉的臉上有些微醺,看著有幾l分驚豔,但他眼眸一片清明。
他剛踏出南定侯府,謝晚凝就朝他招了招手:“兄長。”
謝淩一眼便看到謝晚凝跟她身邊的妻子,唇角微微上揚,緩步過來:“夫人怎麼來了?”
“哎呀,兄長眼裡就隻有嫂嫂,沒有妹妹,我都要吃醋了。”謝晚凝曖昧的看了兩人一眼,嘟了嘟嘴。
謝淩才溫雅的喊了一聲她:“妹妹。”
謝晚凝當即就笑了,一邊將嫂嫂往兄長懷裡推,一邊往後麵跑:“妹妹就不打擾兄長跟嫂嫂恩愛了,我去後麵的馬車。”
“誒。”秦若哪好意思讓她去後麵的馬車,剛想去攔,纖細的手腕被謝淩握住:“無妨,她一個人一輛馬車還寬闊些。”
哪有他這樣做兄長的,秦若嗔了他一眼。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請教一下夫人。”馬車快要停在謝國公府門口時,謝淩突然慢悠悠開口:“在夫人心裡,姊妹跟夫君哪一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