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銘將丙字號走了下來，這丙字號的犯人並沒有減少，反倒是比之昨天還多了幾位，看來，這人少的，就隻是丁字號的那些普通百姓了！
世事艱難！
普通百姓，更是艱難！
一圈走下來，兩個木桶的飯食隻下去了大半桶，他拎著木桶回到了後廚，齊大廚這邊已經是將小廚房的飯食做完，一個個裝入到了食盒之中，給林銘擺好！
哪一排是乙字號牢房的，哪一排是甲字號牢房的，送了這麼長時間的飯食，林銘也已然是清楚得很！
他將木桶放下，輕聲詢問著：
“齊大廚，丁字號的人怎麼少了那麼多？！這是聖上大壽在即，開了天恩，都給放了？！”
“嘿！”
齊大廚搖了搖頭。
“哪裡有什麼天恩，你沒聽說麼？！京兆尹前段時間下了命令，聖上大壽在即，西京街麵上一律不準再出現乞討者和閒散流浪漢……有幫派聽聞此事，去找京兆尹討了個差事，專門處理乞討者和閒散流浪漢，你猜他們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
林銘特彆給麵子的應承著。
齊大廚繼續介紹著：
“他們將街上的乞討者和流浪漢通通打暈，給關了起來，據說是要賣到外地去，一個人至少五兩銀子……方司獄聽聞此事，也安排了一個幫派，昨天晚上連夜將那丁字號裡麵沒在刑部備案的人全都帶走了！當然……司獄昨天也交代了，我們這個月的分潤，每個人多加一兩銀子！以後丁字號的牢裡再來了人，除了刑部備案的，一律不再給飯，餓上兩天，然後讓幫派之人領走……”
“這……”
林銘一時沉默了！
他總算是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
他在這個世界之中的身份，哪怕就隻是一名小小的獄卒，那也是統治階級的一份子，儘管他是在統治階級的最低端！
他已然是站在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對立麵！
一旦現在有大變革之時，曾經有親人朋友死在天牢之中，或是在天牢之中失蹤的這些人怕是第一時間就會衝入到天牢之中，將天牢之中的這些獄卒生吞活剝！
到那個時候，他們可不會區分林銘到底是不是做了惡！
隻要他是獄卒，就該死！
就必須要死！
稍稍回憶一下，京都之變的時候，天牢就是被那些百姓和天牢之中的囚犯內外聯合攻破的，當時的獄卒上下基本是全部葬身，僅有那麼一兩個運氣比較好的得以幸免！
“不用糾結！”
許是看出林銘的狀態不對，齊大廚安慰了一句。
“這命令並不是我們下的，我們就是個胥吏，要是不按照上麵的吩咐做事，我們就成了那個被送入到幫派等待販賣的人了……有句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和我們沒關係，找補不到我們身上，你不用為他們糾結！”
“嗯！”
林銘點了點頭，輕歎一聲，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多說！
正如齊大廚所言，他們就是個胥吏……
能救的就隻是自己而已！
其他人他沒能力救，也無法拯救！
生活還要繼續，該做的事情，依舊還要去做！
他拿起了小食盒，招呼一聲。
“齊大廚，我先去將小食盒送完，一會回來我們再聊！”
“好，去吧！”
乙字號監牢，一個個送過去，其他大人都沒有異常，送到雲中書院院長之時，林銘將自己買好的酒水遞了進去。
“大人，請用膳！”
“謝過小哥！”
院長依舊平易近人，對林銘進行著感謝，眼神之中寫滿了真誠，林銘對他的行為確實是敬佩，卻也不敢和他多說太多，這乙字號哪一位大人說不定就能夠將消息送出牢去。
萬一真就檢舉他和院長過密，說不得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還是穩妥一點才好……
劉元帥次子在牢房之中，依舊是在連著武！
林銘也照例將飯菜放下，送上了酒水，多的同樣一句不提！
甲字號今天沒來什麼新人，依舊是之前那些人。
……
送完這些大人的，他才從小食堂之中又拿了一個食盒，裝了幾道小菜，送給小賊！
小賊送完，林銘直奔今天要吞噬的目標而去，將對方已經被蒙汗藥蒙倒，他也順勢吸收了對方的功力，自己又增加了一年的內功！
將這些做完，上午的事情就全部做完了，他重新回到了後廚，齊大廚正坐在那裡休息，林銘想想剛剛的事情，有些欽佩的說著：
“齊大廚，我發現你的消息特彆的靈通，你該不會是哪一位大人的親戚吧？！”
“嘿嘿！”
齊大廚嘿嘿一笑，搖了搖頭說道：
“這都被你發現了？！不怕告訴你，我能在這裡當大廚，那還真是和方司獄有一點關係，我呢？！是方司獄原配夫人家管家的三叔的表哥的兒子！”
這一頓繞！
差點沒將林銘給繞迷糊了。
在心中重新念叨了一遍……
感情齊大廚這不就算是和方司獄沒什麼關係麼？！
他心中思索著，這邊齊大廚已經繼續說道：
“我當時能夠來這裡，就是走的夫人路線，搭上了方司獄這條線，我知道，你們肯定都羨慕我執掌後廚，這裡麵油水充足，可你們不知道，這油水確實是足，可大頭都是方司獄的，我呢？！在裡麵也就是整個辛苦錢，根本沒有幾個銀子，真有那麼多銀子，這地方也輪不到我，皇上還有幾個窮親戚呢？！方司獄家裡也一樣，肯定有那些窮親戚，為什麼能將這位置給我，還不是看著我上繳的油水多？！他自己親戚來了，還真就未必能夠上繳這麼多的油水，你說我還能剩多少銀子？！我和你們一樣，就隻是外表看著風光而已……內裡什麼樣？！就知道自己知道了！”
林銘對齊大廚的話也就信了三分。
賣慘誰不會啊？！
這職位有沒有那麼多的油水，彆人不知道，他林銘每天跟在這裡和齊大廚搭檔，還能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齊大廚所說的上繳的部分，那隻是在外麵報賬單的那部分……
采購食材！
這些大頭，齊大廚肯定是拿不到多少的。
可這個大頭之外，其他的部分呢？！
比如林銘能看到的部分，就是飯食上。
天牢管飯，一天兩頓！
他們天牢編製是滿員的，人員向來都不是滿員的，可齊大廚這沒一頓飯，都是按照滿員的人去做的，一頓是一頓的！
林銘他們吃的飯菜，也都是在小食堂吃的，和各位大人的那飯食基本一致，每一頓都至少剩下一多半去，這些飯菜，每餐之後，去了哪裡？！
林銘從來沒有追問過，可也清楚，齊大廚是順著後門將這些飯菜給送走了！
這些油水？！
齊大廚可不會給方司獄分吧？！
這是林銘能看到的部分，那看不到的部分呢？！
同樣，也正是齊大廚每天做的飯食都是滿員的，每天都有剩餘，林銘從中拿出一些給犯人送去，齊大廚也從來不說什麼？！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
麵上，林銘依舊是順著齊大廚說道：
“都是苦命人！”
“是啊！”
齊大廚繼續感慨著：
“誰讓我們投胎投得不好呢？！不過，身為廚子，有一點比較好，那就是消息靈通，我們廚子之間，也是拉幫結夥的，我的一些同門都在各個大人的府中做飯，剛剛和你所說的京兆尹大人的事情，就是我一位在京兆尹大人府中當差的同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