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此子有劫(2 / 2)

“朕今晚,便贈你一場脫胎換骨的機緣。”

……

……

就在趙都安等在宮中,對晚上的特殊獎勵心馳神往時。

這場事件的後續漣漪,也於宮外,層層擴散開。

都察院。

午後,袁立睡了個午覺,悠然轉醒之際,推門走出衙門內供他休憩的屋子。

穿過天井庭院,隻見樓台假山,清風徐來。

清俊儒雅,目蘊滄桑的禦史大夫悠然邁步,在衙後小花園中踱步,以此令頭腦清晰。

這是他的習慣,衙門底下人都知曉。

因此這時段,如非要事極少有人來打擾。

可今日不同。

袁立走了沒幾步,小花園外奔來一名禦史:

“大人,莫昭容自宮中來,攜陛下口諭,似有要事發生。”

“哦?”袁立略意外。

從裴楷之倒台後,朝堂上兩黨之爭趨於平穩,除了姓趙那小子這兩天折騰的小事外,並無其他風浪。

何以令莫愁親自來一趟?

少頃。

袁立在內廳,見到了莫愁,笑道:

“昭容今日氣色欠佳,可是出了什麼事,尋到這裡來。”

莫愁苦笑了下:“袁公還不知?”

都察院並非情報機構,袁立整日在衙門,尚不知外頭動靜。

莫愁歎了口氣,語氣複雜道:

“是詔衙……那趙都安於今日設計,誆出兩名內鬼……”

她簡明扼要,將事件經過敘述了一番。

大青衣起先還悠然,漸漸嚴肅起來,而後轉為怔神。

末了,等她說完,袁立才懷疑地盯著她:

“你是說,趙都安僅用了七日,便擒下詔衙內潛藏逆黨?”

莫愁艱難點頭:

“雖尚未核實,但既已入宮稟告,想必是真的。”

沉默。

廳內,午睡方醒的禦史大夫有些走神,懷疑自己沒睡醒。

自己判斷的分明是兩個月,但趙都安隻用了七天。

如夢似幻。

……

……

“什麼?兩名逆黨都已被擒拿?”

白馬監,兩鬢斑白,眼窩深陷的孫蓮英略顯吃驚,望向奉命前來稟告的梨花堂錦衣。

錢可柔“恩”了聲,因不熟,顯得拘謹:

“我家大人,哦,也就是趙緝司,特命我來稟告。”

孫蓮英坐在後院的竹椅中,消化這個消息,良久才緩緩點頭,說道:

“那馬閻如何了?”

萌新女錦衣茫然,弱弱道:

“督公眼下在詔獄鎮壓賊人,以防意外。”

“好,知道了。”孫蓮英吐出一口氣,道:

“姓趙那小子還說了啥?”

錢可柔耿直道:

“我家大人說,他手下有個叫朱逵的吏員,疑似被逆黨殺了,如今帶去了詔衙,請您按白馬監的條例,妥善安撫其家眷。”

孫蓮英對那個醜陋的老吏略有印象,聞言頷首:

“回去吧,說咱家知道了。”

等錢可柔走了,老宦官獨自坐在樹下,忽見頭頂樹冠中有一葉飄落,落在他膝蓋上。

“人死如葉落啊。”

……

……

天師府。

氣質神秘,渾身以星輝包裹,以透明人姿態存世的少女金簡邁著輕快步伐。

化作流光,抵達最深處的那座幽靜宅子門口。

兩隻小手推開棕色木門,隻見那株大榕樹下,老天師罕見地沒有閉目休憩。

而是搬了張矮桌,席地而坐。

手中攥著隻刻刀,正神態專注地,朝桌上攤開的一卷玉簡上篆刻文字。

“咦,師尊你在修天書啊。”

膚色透白,五官精致,雙目無神的少女視線一點點有了焦距,驚訝道。

天師府曆代掌門,皆有修書傳統。

便是將本門派至高心法,對天道,對修行的理解,以文字形式記載。

數千年來,天書經過一代代人的修改,能增刪的字句,已越來越少。

哪怕張衍一號稱天師府曆代掌門中,也能躋身前三。

但對天書動筆的次數也寥寥無幾。

有什麼感悟,破天荒能值得師尊動筆修書?

“是啊,”張衍一笑了笑,放下刻刀,捧起玉簡吹了吹,說道:

“金簡兒來看一看,這句好不好?”

金簡邁著爛漫步伐,靠近一看,輕聲念:

“道生一……咦,師尊你好不要臉。怎麼把自己的名字寫進天書裡了。”

金簡皺起瓊鼻,很精明地指出:

“生一……便是衍生的意思吧,那就是衍一嘍。”

張衍一怔了下,繼而哈哈爽朗大笑,搖頭道:

“非也,此句乃為師偶從一小友口中得知。”

“我認得嗎?”金簡疑惑:

“弟子怎麼不知,師尊何時結交了小友。”

張衍一笑而不語,心中浮出“趙都安”三字,卻不準備說出。

然而也正是心海中,刹那間浮出這名字,竟隱約生出天道冥冥中的預感。

張衍一忽輕皺眉頭,掐指略一推衍,驚訝察覺,“趙都安”三字之上,已蒙上淡紅殺機。

“此子……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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