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不知他的想法,慢悠悠道:
“伱既習武多年,當知曉,於武夫而言,一副厚實的身板,有多重要。”
趙都安點頭,說道:
“我昔年習武時,為我開蒙的師父說,修行路能走多遠,極看重‘根骨’二字,‘根’指的是術士的靈根,‘骨’指的是武夫的骨架。”
大虞王朝,武夫數量遠比術士多的多。
相關的知識,也更普及。
正所謂“窮文富武”,走武道修行的,非但要數年如一日地苦練,還要輔以大量的藥材,培養氣血,養煉體魄。
簡稱:煉體。
海公公道:“我探過你的骨,隻能算中人之姿,天生倒不差,但從小煉體用的藥材很一般,體魄的基礎便不夠好。
你如今正值青年,還看不太出,但等你修行到高處,或年歲漸長,便能知曉體魄的好壞,對修行路的影響多關鍵。
嗬,我知道,你或許要說,曆史上許多強大武夫亦出身貧寒,但你也該知道,這些武夫,壽命卻遠不如同品術士。便是基礎不夠厚實導致。
看似巔峰璀璨,實則透支的是命。”
趙都安皺起眉頭:
“可我聽聞,根骨這東西,長成後便無法更改。”
海公公糾正道:
“不是不可,而是難。
人年歲越大,修為越高越難,如你這般年紀,境界,改起來便已殊為困難了,但終歸還遠未艱難到難以扭轉的地步。”
“而所謂的易經洗髓,便是以秘法,幫人重鍛軀殼,將武夫的根基重新淬煉,夯實。”
蟒袍老太監瞥了他一眼,說道:
“也不知你這小子,走了什麼大運,以你如今立下的這點功勞,尚遠不夠換一次易經洗髓,但偏生陛下卻允了你,嗬。”
趙都安終於聽懂了,心臟砰砰狂跳。
女帝給他的賞賜,竟是一次脫胎換骨,重鍛修行根基的機會。
而從海公公不乏酸澀的話語中,足以得知,這機會的難得。
對未來修為上限影響且不提,單單一個“增長壽元”,就足以令他欣喜動容。
……
說話間,一行人踏入“湯泉宮”範圍。
隻見,這裡赫然是一座花園,周遭白牆黑瓦,鬆柏林立,中央卻是一座座溫泉池。
地上鋪著白色的石頭,間雜青銅燈柱。
雖是夜晚,但泉水中升騰的熱氣,仍氤氳出大片水霧,好似仙境。
“這就是宮中貴人沐浴的池子嗎?”趙都安好奇。
海公公瞥了他一眼,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
“彆想了,陛下可不會在這露天的湯池中,而是在前頭。”
趙都安抬眼望去,見遠處聳立一座古色古香的樓閣,牌匾上龍飛鳳舞“清池”二字。
最大的泉池就在樓內,外頭露天的這些,明顯低級很多。
此刻,這片區域空蕩,海公公領著他,來到一座湯池旁,揮手道:
“開始吧。”
繼而,隻見身後那三十餘名太監,將湯池圍了一圈,打開手中的盒子。
將裡頭各式各樣,有價無市,珍貴異常的天材地寶,倒入池中,噗通聲不絕於耳。
“嘩——”
更有太監,持巨大木勺,進行攪拌。
俄頃,這座湯池,已成了藥浴的沐桶。
“脫衣服,進去。”海公公淡淡道。
趙都安已被這大手筆震驚了。
匆匆一瞥,隨便一份藥材,都至少價值上千兩:
天山七彩蓮,龍脈六朝果,金芝玉葉,蠻歌花,登仙草……
其中珍品,更是足以拿出去,給京城的藥芝堂做世代相傳鎮館之寶的。
此刻卻隨意傾倒池中,足以令全天下武夫眼紅,怒斥暴殄天物。
“哦哦!”
趙都安當即扯下衣裳,也不管周圍一群太監了,就要往裡跳。
“脫乾淨,一件不剩。”海公公淡淡道。
不是……我是給你們留麵子,照顧你們心情好吧……趙都安看著僅剩的大褲衩,挑了挑眉。
乾脆利落踢掉,一群太監頓時難過自卑地撇開頭去。
心想陛下選趙使君做麵首,是大有道理的。
“噗通!”
趙都安躍入湯池,瞬間感覺渾身毛孔在呼吸:
“公公,我打坐汲取藥力就行了嗎?”
海公公搖頭,說道:
“脫胎換骨乃逆天之舉,這些天材地寶,隻是輔藥。最關鍵的,乃是須一位強者為你灌頂,重塑根基。”
灌頂……趙都安臉色有些抗拒:
“是公公為下官做?”
海公公搖頭,說道:
“咱家雖也能做到,但終歸修為不濟,無法至臻圓滿。陛下對你當真恩寵,今夜親自為你灌頂,且靜心等待吧。”
說完,蟒袍老太監揮一揮衣袖,率領一群被刺痛了傷心往事的太監們離去,不帶走一絲雲彩。
眨眼功夫,整個湯泉宮內,孤零零的隻剩趙都安一個。
他愣神了足足好一陣,才醒悟過來,將要發生什麼。
驀地抬頭望向遠處那座燈火璀璨的樓閣。
隻見樓閣二層,門扇倏然敞開。
一道身披白衣,青絲如瀑,絕色出塵的“仙子”乘風而來,飄飄然落在園中。
大虞女帝似也方甫沐浴完畢,膚色如粉蒸,白皙中透著些許淡紅。
披肩長發鬆散,濕漉漉的,極隨意慵懶地垂在頸後。
一雙赤裸白皙,精巧的纖纖玉足,踩在溫熱的白石上,粒粒腳趾蜷縮,繼而舒展。
腳邊寸許,便是趙都安散落在地的衣褲。
徐貞觀如仙子降世,垂下眸子,居高臨下俯瞰,浸泡在湯中,隻露出一個頭的趙都安,目光淡然。
“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