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需要?不超過你我約定範圍的,可以予你。”
袁立負手,立在堂前,扭頭對他說道。
趙都安搖了搖頭:“袁公幫助已然足夠。”
略一停頓,他好奇道:“不過,卻還有一個問題,心中不解。”
“說。”
趙都安疑惑問道:
“袁公此前說,周丞的些許小把柄,不好追究,敢問何意?”
袁立看了他一眼,並不意外,略一沉吟道:
“你可知道,陛下為何忽地命你尋周丞的麻煩?”
……不是因為他是“相國”的人嗎?
趙都安下意識想說,但猛地想起,女帝在湖畔吩咐他時的情景,搖頭道:
“下官不知。”
袁立感慨道:
“因為他是九卿,也曾是先帝時入閣的臣子,更重要的是,玄門政變前,他也是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之一。”
顧命大臣?他?趙都安吃了一驚。
袁立回憶道:
“當日,先帝突兀病危,急召三公九卿,內閣大臣入宮,是為顧命,周丞本來差一些不夠資格,但因王震的緣故,得以成為八位‘顧命大臣’之一,於先帝駕崩後輔佐太子。但……”
但太子嘎了……趙都安默默吐槽:
“顧命大臣有何特殊嗎?”
袁立解釋道:“按大虞舊製,凡顧命大臣,非重罪不予糾察。”
原來如此!
怪不得說他的小把柄,也不好深究……這顧命大臣是塊弱化版免死金牌啊……不過在我上輩子那個曆史上,顧命大臣似乎死的都挺慘……
趙都安恍然大悟,道:
“所以,陛下想換用新臣換掉舊臣,隻能命我尋重罪才可?”
袁立輕歎一聲,瞥了他一眼,提醒道:
“陛下一直在籌備組建新內閣,而這是李彥輔,周丞那些人不願看到的,周丞反對的格外激烈。”
新內閣?
趙都安大喜,習慣地丟出一記奉承:
“待新內閣開啟,袁公必可入閣,取李彥輔而代之!”
袁立哭笑不得,笑罵:
“少學拍馬。新內閣與你想象中不同,以青年讀書士人居多。我也無法進入。滾去辦你的事吧,伱個武官莫要打探文人的事,又與你無關。”
說誰武官呢?我前世正經的文秘出身好吧……我也是文人啊,一肚子詩詞文章沒抄呢……
趙都安對所謂的“新內閣”愈發好奇了。
……
……
都察院外,大街另一側的陰涼處。
“趙都安都進去好一陣了,怎麼還沒出來?”
英姿颯爽,瓜子臉,眼角一顆淚痣明豔的海棠靠著車廂,抱著肩膀嘀咕。
視線朝街對麵的大門望去。
“袁公日理萬機,豈是那麼好見的?哪怕憑他與陛下的‘關係’,袁公答應見他一麵,但也必然要令他等好一陣。”
卷王張晗冷靜分析,車夫小王頻頻點頭。
海棠歎息一聲,因陽光刺眼,抬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望眼欲穿:
“都快中午了,咱們就這樣傻等?早知道,方才就該拽住他。異想天開,尋袁公幫忙,他也真敢想,怎麼不去登門找李彥輔求助?”
張晗沒說什麼,但也對這次求助不抱絲毫期望。
與周丞為敵,哪怕袁公也要慎之又慎,趙都安慣會以勢壓人,卻壓不住袁立。
“咦,大人出來了。”車夫小王低呼。
兩人精神一震,果然看見趙都安邁步,從兩尊白玉獅子中間走出,徑直返回這邊。
“如何?見到袁公了沒?”
海棠揶揄打趣,期待看到對方沮喪模樣。
張晗也看了過來,安慰道:
“袁公不幫才正常,我們可以想彆的辦法。”
小王也殷勤地說:
“大人,我知道附近有家館子不錯。”
試圖用美食撫慰上司空落落的心靈。
趙都安哭笑不得地看他們:
“你們對我都這樣沒信心?袁公已答應了,會幫我們搜集線索,明日前會送到。遲則生變,二位,今晚看來咱們得加個班了。”
“我就說你不……”海棠揶揄的後半截話卡在嗓子裡,愣愣地看他:
“你再說一遍?”
張晗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小王更是瞪大了眼睛。
袁公……同意施以援手了?
匪夷所思。
……
大理寺後衙。
當日夏江侯與周丞喝茶交易的地方。
“所以,你撬開了那秦俅的口,得知的此事?”
穿緋紅官袍,頭戴烏紗,國字臉,眉心“川”字紋深重的大理寺卿垂眸,略顯渾濁的目光,鎖定下屬。
已換回青色官袍的何正帶著邀功般的諂媚:
“大人,確實如此,那秦俅已丟入大牢,單獨看管起來,您若要見,可隨時拉開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