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與那趙都安離開許久,之後,莫昭容也被叫走了。
隻剩下他們這些人,孤零零在這裡枯等。
“太師,咱們這樣等到什麼時候?怕不是陛下那邊……”有人問。
董玄卻很淡定:“稍安勿躁。”
另一名官員苦笑:
“您倒是沉得住氣,難道真相信那趙都安方才說的話?
退一步,哪怕他真的有遏製陳正儒的法子,但治標不治本,根本上的問題,還是新政難以在朝堂上通過,還是如何再爭取三分之一的人……”
這時候,忽然殿門打開。
群臣正襟危坐,卻不見女帝。
隻看到一名女官恭敬道:
“陛下說了,天色已不早,諸位大人先回去休息吧,具體明日早朝再議。”
眾人麵麵相覷。
不知陛下究竟有什麼急事。
陳正儒的事便不管了?還是說……
“那小子真辦成了?”袁立輕聲嘀咕,又皺起眉頭。
直覺告訴他,趙都安做的事,可能不隻限於陳正儒。
“總不會連李彥輔都能搞定吧。”
他搖了搖頭,打消這個無稽之談的念頭。
起身,率先往外走,座中的薛神策也站起身,跟隨其餘人一同往外。
隻是望向趙都安之前離去的方向,眼神中閃動著莫名的情緒。
……
……
晚上,趙家。
趙都安從宮中返回家中時,天色已黑透了。
飯堂內,燈火通明,繼母和妹子在等他一起吃飯。
晚飯過程中,他有些心不在焉。
雖說他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但事情在徹底塵埃落定前,總歸不令人放心。
李彥輔是否會遵守約定?
這場交易,能否成立?
這些,都要等明日早朝才能確定。
至於明天入宮,女帝會給他什麼獎賞,同樣引人遐想……
當然,陪床的幾率微乎其微,趙都安覺得,自己在想屁吃。
“大哥心中有事?”
趙盼小口小口吃著飯,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好奇問。
所以說……少女也是個眼尖的。
“沒什麼,”趙都安回神,隨口道:
“就是覺得家裡距離衙門還是遠了些,哪怕有車,每日來往,也都耽擱許多時間。若是能往裡搬一搬,就好了。”
搬家?
聽到這句話,母女二人同時豎起耳朵。
現在住的,還是趙父留下的宅子。
雖說也還過得去,但終歸位置遠了些。
“換宅子要好多錢呢。”趙盼苦著臉道,“哪怕換個小的,但要往裡挪,靠近皇宮些,也要大幾千兩。”
趙都安不怎麼熱衷貪汙,家裡最大的積蓄,還是之前搞到的那點銀子。
顯然不夠。
“再說吧,也沒想好。”
趙都安說道,心中卻想,再過幾日,可以找金簡要分紅。
積累了這麼久,總該是一筆橫財。
這會一打岔,他突然意識到,今晚的尤金花格外安靜,與往日不同。
他看向繼母,隻見豐腴美豔的婦人,捏著筷子,碗中的餐飯也沒吃很多。
“姨娘心中也有事?”
趙都安拿趙盼的話,對付她娘。
尤金花冷不丁被問,一時語塞,支吾不敢言,螓首垂下去,躲避繼子的視線,低聲道:
“沒……沒什麼……”
你這就不誠實了……趙都安板起臉來:
“有事便說,莫要吞吞吐吐。”
尤金花是個小女人性格,聽他語氣不好,便忙抬起頭來,麵露難色:
“姨娘……白日裡接到了一封信,是娘家叔伯發來的,說要進京來,順便拜訪……”
趙都安愣了下。
尤金花的娘家人?
這於他而言,全然陌生。
趙盼也愣了下,少女同樣迷茫。
她土生土長在京師,完全沒有母親娘家的任何記憶。
“我隱約記得,父親當年說過,姨娘出身西平道,也是大戶出身。”
趙都安挖掘僅有的零星記憶。
趙父當年,之所以接盤戰死同袍的妻女,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尤金花的容貌和氣質。
尤金花雖隻個軍卒丘八的妻子,但卻知書達理,操持家事也頗有章法,顯然不是尋常平民子女能養成的。
據趙父說,也是什麼地方氏族家裡的小姐。
後來不知怎麼,給途徑西平道的同袍撿漏,帶回京城來,其中顯然有故事。
尤金花少女時入京,如今也過去了十幾年,期間從未有什麼娘家人聯係。
如今卻突然冒出來……
尤金花麵對繼子與女兒探尋的視線,輕輕歎了口氣,仿佛勾起不好的回憶,輕輕頷首:
“西平尤氏,便是我的祖上,也是那邊的一個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大族,不過,我不是尤氏主脈,隻是旁支家族長房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