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快到了。”
千麵神君目光亮起,追問:“來了多少人?”
青鳥回答道:“隻他一個,騎馬過來的。”
“好。”千麵神君手中折扇啪的一聲合攏,眼眸中,閃爍著擇人而噬的光芒。
好似布好了陷阱,等待獵物上鉤的老獵人。
扭頭看向有點懵的尤展德,微笑道:
“尤家主,還不去親自迎接?”
……
“噠噠噠……”
馬蹄漸緩。
趙都安扯著韁繩,緩緩降低馬速,望見了前方那座式樣風雅的“醉月樓”。
古色古香的屋脊,四周有翠竹環繞,牌匾上店名字跡也很考究,似是書家提筆。
“唔。名氣不大,環境還不錯。”
趙都安心情好了些,抵達門前,發現尤展德已經在躬身等待。
趙都安下馬,將韁繩隨手一拋,樓底的客棧小二貼心上前:
“貴客,小的將您坐騎請進馬廄去。”
泊車門童了屬於是。
“趙大人!您可來了。”
身材富態,隱有武人彪悍氣的尤展德躬身堆笑,全然沒有當日的傲氣。
今日不像家主,更像是謙卑的商賈。
一開口,便是一串的道歉。
無非是“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之類的套話。
趙都安也不在乎其是否真誠,反正今天來,隻是了結此事的。
便也微微點頭,答應著。
等給尤展德領進酒樓,才好奇道:
“人這麼少?”
尤展德堆笑道:
“今日待客,老尤我特意將整座樓包下了,省的有外人在場,亂糟糟的。內人在樓上,不敢讓她下來惹您生厭。”
嘖……挺下血本嘛,我誤會伱了……趙都安略感詫異,點了點頭,大度道:
“都是誤會。”
“對對對,都是誤會,”尤展德笑容擴散,領著他上樓:
“您請,今日還有貴客在,專門請來陪您的。”
貴客?陪我?
趙都安愣了下,這段日子,忙於追捕匡扶社人,他沒有再浪費人力盯著尤家,所以不大清楚其請了誰來。
疑惑間,二人在樂曲聲中,登上二樓。
入眼處,先看到了垂首等在樓梯口,神色謙卑的尤氏和肥胖少年。
二人開口叫人,神態恭順。
而後,趙都安看到了一大桌酒宴旁端坐的,那名頗有風度,手持折扇的青年公子。
對上了對方帶著冰冷笑意的眼睛。
直到此刻,趙都安的武夫預警才驟然激發,一股強烈的危險感,猛地湧上心頭。
而這時候,青年公子身旁的婢女,已經撐開了手中那柄黑沉沉的大黑傘。
那隻大半人高的黑傘甫一撐開。
傘麵上,便浮現出一枚枚血手印,夾雜著奇異扭曲的血色符文。
以傘麵為中心,一圈圈淡淡的黃褐色的漣漪,朝四麵八方擴散,籠罩了整座醉月樓。
樓外。
陽光隱隱扭曲,似乎整座樓,都被神秘力場圈禁。
二樓。
趙都安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發軟,頭暈,目眩,鼻塞,喉嚨乾癢,眼睛流淚,皮膚滾燙紅暈……
下意識激發的氣機,竟驟然衰頹。
就如同上輩子重症感冒,渾身脫力,伴隨著強烈的嘔吐感。
“我中毒了!”
趙都安一個踉蹌,單手扣住欄杆,才避免自己跌倒。
氣海內盤踞沉睡的龍魄,有了一絲異動,卻並未醒來。
隻是吞吐氣機的動作悄然加快,不斷將已染成黃褐色的氣機,不斷淨化。
卻也無法立即解除中毒症狀。
“噗通!”
“噗通!”
……
一聲聲重物跌倒的聲音裡,尤展德一家人,以及樓下的歌姬,掌櫃夥計,紛紛中毒,直挺挺跌倒在地。
體弱的直接暈厥過去。
強一些的,如尤展德還保持著清醒,但也全身無力,驚愕地看向“呂白鳳”,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你……你不是……”
名為青鳥的婢女扛著巨大的,爬滿了血色符咒的大黑傘,不斷旋轉著傘麵,神色倨傲冷淡。
她身旁的貴公子起身,壓根沒搭理尤展德,而是笑著看向趙都安,說道:
“充當獵物的感覺如何?趙大人?”
趙都安撐住軀體,用力眨眼,令模糊的視線恢複清晰。
臉色難看至極,吐出一個名字:
“你是……千麵神君!?”
……
皇宮。
禦花園內,一座涼亭旁,正午日光瀲灩。
大虞女帝徐貞觀,站在池塘邊,朝水中灑下一份餌料,引得金魚蜂擁爭搶。
“大冰坨子”莫愁站在一旁,望向南城方向,說道:
“陛下,您就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