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將長公主送回家吧。”
以他如今的權勢格局,坦白講,當初的那點事,已不怎麼放在心上。
徐貞觀沒看他,說道:
“以朕那位姑姑的性子,才幾個月,遠不足改掉性子,在那邊念佛很好。”
就有種,將長輩送進戒網癮機構的既視感……趙都安吐槽。
意識到,女帝之所以去探望,八成也是受到叔叔靖王的刺激了……
他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好奇道:
“臣聽說,寂照庵中有位佛門菩薩坐鎮?”
徐貞觀“恩”了聲,隨口解釋道:
“當今佛門……西域那邊的密宗且不說,單論大虞神龍寺這一脈,佛法最強的,乃玄印住持,其下,便是三位世間境大圓滿的菩薩。
寂照庵中的,乃是般若菩薩,主修的乃是佛門中的三無漏……其餘兩個,則是龍樹菩薩與大淨上師……這般若實打實,乃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位。”
“多年輕?”趙都安好奇請教。
“五十有二了。”
……五十二的老尼姑啊……趙都安興趣索然,腦補出了滅絕師太的形象。
……
……
寂照庵距離宴會廳不算遠,說話間,便已抵達。
馬車停在尼姑庵門口,趙都安跟著女帝下了馬車。
眼前的尼姑庵並不算大。
尤其與視線遠處,那占地頗廣,哪怕在夜幕中也燈火通明的神龍寺道場比起來,就顯得尤為不起眼了。
絲毫不氣派的正門上,隻懸著兩隻燈籠。
太監敲開了門,表明身份。
前來開門的尼姑頓時大驚,朝女帝雙手合十,便要去通報。
“不必興師動眾,朕隻是來探望雲陽,稍後便走。”女帝神態溫和。
開門的年輕尼姑誠惶誠恐,不敢拒絕。
當即做了個請的手勢。
女帝留下其餘人在門外等,隻帶著趙都安進了寂照庵。
夜色下,尼姑庵內頗為清冷,景色卻極為雅致,有鬨中取靜的美感。
“陛下,雲陽施主住在前方客舍,貧尼這便領著您過去。”
尼姑走在石板路上,周圍是侍弄的很好的花草。
指著前方一座亮著燈的禪房。
徐貞觀目光望去,輕聲問:“她這段時日如何?”
容貌平平的尼姑一臉為難:
“雲陽施主起初吵鬨的多些,動輒摔東西,般若菩薩受不了,便與施主談了談,才好些。
隻是又嫌庵裡的齋飯不合口味,送過去的齋飯,吃的少,至於經書,幾月前送進去的一冊,都還沒換新的。”
好家夥……怎麼“談”的?
是物理方式嗎?趙都安嘖嘖稱奇,並不意外。
徐貞觀輕輕歎息一聲,對趙都安道:
“朕去看看,你便不要過去了。”
“臣知道。”
趙都安低眉順眼,有點擔心雲陽造他的黃謠……但想想女帝大概也不會信,便也放下心。
目送女帝與尼姑一同遠去,趙都安獨自一個杵在清雅安靜的庭院裡。
百無聊賴,也不敢走遠,不過這中庭倒是頗大,如小花園般。
他閒庭信步行走,隻當解悶。
走了一陣,忽然耳廓一動,聽到一陣縹緲的歌聲。
那歌聲曲調頗為奇異,並非大虞樂理推崇的“雅樂”,倒是有些偏向“俗樂”,且帶著些許梵音的味道。
“佛門清淨地,大晚上誰在唱歌……”
趙都安好奇心騰起,扭頭回望。
估摸著貞寶一時半刻回不來,想了想,循著聲音穿過了一道垂花門,以及一道曲折走廊,進入了一個小院子。
繞過一叢枇杷樹,趙都安腳步一頓,不禁愣住。
隻見,前方赫然是一座小池塘。
池塘中是已衰敗的荷花,明月倒映在水麵中,隨漣漪而破碎。
池塘邊,赫然坐著一道豐腴而曼妙的身姿。
渾身濕漉漉的,披著鬆垮的白衣,一雙渾圓修長緊致的玉腿暴露在初秋的夜色中,小腿往下,浸泡在池水中,赤足如蓮。
她身旁擺著一隻果盤,盤中是一枚純白玉淨瓶。
一邊對月歌唱,一邊手持一柄黛色的梳子,輕輕梳著濕漉漉的長發。
許是感應到有人注視,歌聲戛然而止。
神秘女子側頭望來,露出仿若籠罩於千重雪山後的美麗麵孔,以及一雙近乎透明的眼眸。
女子眉心,佛門標誌的蓮花印記於月光中,散發出妖異的光。
“嗬……”
容貌介乎於二三十之間,體態豐腴,白膩的肉感僧衣幾乎要遮不住的女子嫣然一笑:
“你就是趙都安。”
不遠處,趙都安愣了愣,腦子裡近乎下意識地浮出一個名字:
般若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