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率先開口,卻是發號施令。
趙都安一愣,心有靈犀,意識到老天師,或者藏於暗中的貞寶,也給莫愁傳信了。
與其他熟人點了點頭,他便被簇擁著,與莫愁一起,去了附近的馬車。
目送馬車沿著專屬通道飛快離開,百官這才回神。
“好一場大熱鬨,今日之後,朝廷當聲勢再振。”不少人心中如此想。
這家夥……竟然大出風頭……不過,好在並不是他真正的實力,而是皇姐暗中操盤,他隻是被推出來,向天下人證明皇族並未衰變的吉祥物……徐君陵心中思索。
隻是……真的隻是吉祥物嗎?
還是,一條潛龍?
徐君陵失神,覺得應該再度上調,對趙都安的評級了。
而海公公、馬閻、以及薛神策這三人,則從那一劍“開天”後,就陷入了某種出神的狀態。
似在品味。
直到此刻,被人呼喚,才醒轉過來。
“我還有事,先行回去。”
薛神策硬邦邦丟下一句,神色急躁地離開。
馬閻也吩咐張晗等人,代為疏通人群,自己拔腿就走,好似有事一般。
海公公同樣低聲咕噥幾句,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不知是三人,擂台四周人群裡,許多修為不俗的武夫,此刻都若有所悟。
唯有他們,才能品味出這一劍中的精妙。
雖說趙都安施展出來,不及太祖皇帝萬一,但同出一源,已足夠許多人反複琢磨。
回京的路上,海公公身影破風而行,嘴裡還在不住嘀咕:
“這小子……真與徐家投緣不成?咱家都沒從武神圖中,學到過開天劍訣啊……”
人群散去了。
然而,關於這場一波三折的鬥法細節的傳揚,才剛剛開始。
……
……
寂照庵。
栽種一池殘荷的池塘內,一條肥碩的白鯉竄出水麵,甩尾抖動水花,繼而跌落,卻沒有引起池邊兩名女子的注意。
雲陽長公主手中還攥著上一封“佛門大勝”的信。
此刻揚起脖頸,怔然望著遠處那此前似裂開金色縫隙,如今已緩緩愈合的烏雲。
耳畔,回蕩著鬥法結束的鐘聲。
“結束了?”
雲陽收回視線,略帶不確定地看向池畔女菩薩。
濕漉漉黑發垂在腰間,暴露出大片白膩豐腴軟肉的般若菩薩細細的,宛若觀音像的眉眼同樣凝望遠處。
卻遲遲沒等來鷹隼。
直到庵內出去看鬥法的尼姑急匆匆返回,闖入小院裡,扶著膝蓋,氣喘籲籲道:
“菩薩,天海輸了!”
輸了?
雲陽公主竟第一個跳起來,詫異道:
“不是說你們神龍寺贏了嗎?怎麼又輸了?”
小尼姑臉蛋紅紅的,是激動所致,她忙擺手,語速飛快解釋道:
“與天師府鬥法贏了,但之後,接受大虞皇室供奉挑戰,輸掉了……”
接著,她結結巴巴,將目睹的整個經過講述了一遍。
而當聽完整個過程,方才麵露得色,性子放蕩的雲陽公主呆住了。
她漂亮的臉孔近乎扭曲,難以置信道:
“那個……趙都安,拿起了太阿劍?打敗了你們?”
小尼姑想了想,說:
“也不好說是輸了,那趙閻王也是倚靠兵器,戒律堂首座還與之吵了起來,但給張天師出麵壓下去了……”
是真的……是真的……雲陽踉蹌數步,跌坐在地。
想到這次,竟又給侄女徐貞觀占了大便宜,心痛的難以呼吸,十指攥著屁股蛋旁的泥土,喃喃低語:
“又是趙都安,又是他……”
般若菩薩嘴角卻掛起了淺笑。
尤其在聽完小尼姑講述,後頭那一段時,笑得愈發開懷,最後竟變成了放聲大笑:
“哈哈哈……”
小尼姑怯生生的,小聲試探:
“菩薩?您為何開懷?此番,首座想必得罪了朝廷,隻怕會有禍事發生。”
眉心印著蓮花印記的美豔女尼莞爾一笑。
轉身,捧著玉淨瓶,望著池塘中的殘荷,輕聲說:
“那豈不是好事?玄印想要壯大佛門,遲遲不願打壓龍樹和大淨,擔心有損佛門實力,如今,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小尼姑目光茫然,聽不懂。
般若卻是閉口不談,懶得給她解釋。
隻是心中輕輕歎息一聲: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黨派
政鬥,又何止廟堂?”
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戒律堂首座看似愚蠢衝動的舉動,無非是神龍寺龐大勢力內,龍樹與玄印的一次博弈罷了。
至於天海,無非亦是龍樹菩薩意圖扶持的一枚棋子。
“可,人生如棋,誰又不是局中人呢?”
女菩薩神色厭倦,轉而又想起,那一日,她的“慧眼”所隱隱看到氣象,低聲自語:
“趙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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