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台大人,我可得提醒您一句,欽差可還沒調查呢,您各位就將案子提前定了是什麼意思?”
陳禦史瞥了他一眼。
高廉眼皮一跳,神態自若道:
“禦史誤會了,本官隻是覺得,這太倉縣令既已逃了,便已等同於認罪伏法。”
陳禦史幽幽道:
“太倉縣令認罪沒問題,但貪墨銀礦的事,是隻有他一個,還是存在某些同黨,哪些人是同黨,哪些人不是……這就要看諸位大人的表現了。”
看我們的表現?
高廉遲疑了下,想到了某個可能,表情古怪:
“此地隻有我二人,禦史不妨將話說的明白些,欽差是要……”
陳紅一副你當我真醉了麼的表情。
抬手撣了撣肩膀上的桂花,答非所問道:
“欽差對你們很不滿意,住的不滿意,吃的也不滿意,辦事不力更為不滿意……諸位好好想想吧。”
說完,鑲嵌了銀牙的青袍禦史轉身返回驛館。
走了兩步,想起來什麼般補充道:
“當然,我方才這些話,隻是個人對欽差心思的揣摩,絕非是替欽差傳什麼話,藩台大人切莫誤會了才是。”
“……”高廉沉默了下,微微拱手:
“禦史慢走。”
……
太倉府衙,三人議事堂內。
“什麼?那個陳紅真的是這般說的?”
黑瘦如鐵的孫知府瞪圓了眼珠子。
盯著坐於上首,沉穩如泰山的臨封一把手。
高廉沒吭聲,隻是端起茶杯潤喉嚨。
年過花甲,已是耳順之年的劉按察神色有些不好看:
“這位趙欽差,言語中的意思,難不成……是對我等的接待不滿麼。”
這話還是委婉了。
在場三人哪裡還聽不出,趙都安要陳禦史傳話的意圖,分明是“索賄”二字!
桂花樹下那場談話,翻譯過來就一個意思:
你們這幫地方官,想把罪責都推給一個畏罪潛逃的知縣,自己隻背個失察的處分?
可以,但欽差大人有什麼好處呢?
想讓本欽差幫你們“大事化小”,上下嘴皮子一碰可不行,得加錢!
公然索要賄賂……這稍稍出乎了眾人預料。
雖然,他們為了不給趙都安挑刺立威的機會,今天的接待都是嚴苛遵守朝廷法度,沒有超出規格……的確略顯寒酸了。
但這麼赤裸裸的要錢,也著實是……
“嗬嗬,這是把咱們當肥羊了啊,”
孫知府人在官場,屬實一個另類,是個混不吝的性格,嗤笑一聲,攤開雙手,道:
“真以為開銀礦就有錢?反正那些銀子,從沒落到我們府衙手裡一分。
今年府衙發俸祿都拮據,我是拿不出東西孝敬這位欽差,要不二位大人指縫裡漏下來點?好供欽差吃喝?”
老按察使皺眉:
“孫大人,莫要說這些渾話。我按察使司哪有什麼錢。”
居於上首的高廉無奈打斷:
“好了,不要說氣話。依我看,這恐怕又是欽差的計策。
據我所知,這位趙閻王當初入詔衙,可也是抓了一批京官,放出風去索賄,結果反手就給行賄的官員扣住了。
何況,欽差又豈會是貪腐之國賊?依我之見,我等該按兵不動,欽差要查,便查就好。”
相國李彥輔發來的密信中,曾提過這條:
若趙賊索賄,切莫上當。
孫知府與劉按察對視一眼,點頭:
“也好。”
高廉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囑道:
“孫大人,銀礦那邊,你可得派人盯緊了,這個節骨眼,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疏忽。對了,眼下那邊誰在負責?”
“太倉縣丞。”孫孝準道:
“放心。我早三令五申吩咐過。”
說著,脾氣火爆的孫知府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挨千刀的王楚生!還真是個畜生,他在底下貪腐撈錢,東窗事發人跑了,留一口大黑鍋,給我這個剛上任一年的知府背!我冤不冤?
還得小心翼翼伺候這個趙欽差。一幫混蛋!”
這一句,也不知是在罵誰。
高布政使與劉按察使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沒聽見。
三人眼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被迫風雨同舟。
……
晚上,客棧內。
徐君陵換了一身更寬鬆,不凸顯身材的衣裙,嫋
嫋娜娜,推開了隔壁的屋門。
“趙大人,你在寫什麼?”
……
ps:我發現這段劇情設計的有點複雜了,開頭鋪墊的有點多,寫著不爽利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