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京城寬敞的長街上,薛神策率一群武官從入城後,便引得無數側目。
往日裡,武官們極少在外披甲,更何況如今日這般,招搖過市?
當薛神策循著趙都安給他的那封信,靠近恒王世子居住宅邸時,終於緩緩開口,將大概經過敘述了下,以免稍後這群人鬨不清狀況。
“恒王世子扣押了趙僉事的人?”
眾武官麵麵相覷,本能地想要撤離。
不想趟這渾水,但硬生生忍住了。
樞密使大人率眾前來,意圖太明顯過不過,就是給趙都安撐場子的,對外彰顯武官集團同進退。
誰敢這時候走,就是擺明了找死。
“趙大人得知您這般幫他,定然感激。”神機營指揮使石猛認真說道。
薛神策卻搖了搖頭,說道:
“此行既是幫他,也是幫恒王世子,但歸根結底,是幫陛下分憂。”
這話值得琢磨,石猛外表雖粗獷,卻心細如發,略一思忖恍然明悟:
以趙都安的以往的脾氣,此番去要人,極容易發生衝突,那徐祖狄雖身份尊貴,但這裡終歸是京城,不是青州道。
真把趙都安激怒了,吃虧的肯定是這位世子。
趙都安以往“戰績”早已證明,這是個天都敢捅破,誰都敢揍的存在。
可徐祖狄終歸是女帝的兄長,這件事若鬨大,頭疼的還是女帝。
所以薛神策帶人前去,就可以將事態控製在一定範圍內,讓小事消弭,而不是釀成大事,這便是替陛下分憂了。
石猛眼神敬佩,道:“還是大人想的周到,趙僉事若知道……”
薛神策笑了笑,道:
“他當然知道,否則為何要單獨先去,讓我等在後掠陣?不外乎給他一點時間,先鬨一鬨,談一談,咱們這位僉事官,心底還是有火氣,想發一發啊。”
若趙都安想平息問題,直接與薛神策一同登門,是最好的選擇。
徐祖狄敢招惹趙都安,但不敢得罪薛神策。
前者隻是個女帝身旁紅人,與八王在立場上敵對,不怕得罪。
但薛神策代表的武勳集團,則是八王也要拉攏的對象。
“趙都安單槍匹馬進去鬨一鬨,是爭個臉麵,我們在後頭跟過去,是控製局勢,就如戲台上,總要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石猛,你治軍有一手,但在縱橫裨闔一道上,反該跟他學一學。”薛神策淡淡道。
這時候,一群將領已到了宅子大門外。
受傷的守衛已經被抬走,此刻派了新人站崗,看到一群將領浩浩蕩蕩而來,臉色登時一變。
……
……
“啊!!”
廳堂內,當趙都安手腕轉動,將飛刀擲向恒王世子時,房屋中響起那名美婢尖銳的驚呼聲。
伴隨著李浪瞪圓了的眼睛,與蕭夫人愣住的神色。
嗚!
饒是徐祖狄也懵了下,似全然沒料到,趙都安竟會突兀出手。
這個距離下,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瞳孔中唯有刀尖擴大!
然而在趙都安動手的前一秒,那始終安靜垂首立在房屋角落的老人,卻已邁出步子。
於瞬間,閃電般擋在徐祖狄身前,雙手過膝的老人身軀微微前傾,右手兩根鐵條般的手指探出。
在電光火石間,竟硬生生以雙指,將飛刀夾住!
“叮!!”
粗糙的骨節與刀刃碰撞,竟擦出火星,近乎拉出殘影的裹挾巨大力道的飛刀硬生生被老人逼停,刀鋒距離老者溝壑縱橫的眉心,隻差毫厘。
“豎子敢爾!”
老者深邃的眼珠透出冷漠,手腕旋轉,將瘋狂掙紮,試圖脫離的飛刀如流星般,反射向趙都安麵門!
速度比來時竟更快一分!
“嗡!!!”
金烏飛刀如有靈性一般,瘋狂於空氣中調整方向,避免誤傷主人,在趙都安耳畔掠過,險之又險,掀起一縷發絲。
“砰”的一聲,將後方一方玉石擺件擊碎,聲勢駭人。
“大人小心!”侯人猛後知後覺,欲要拔刀上前,阻擋那邁步奔來的老者。
卻見沉吟老人已於刹那間,逼近趙都安身前一尺,重炮般的拳頭抵出,裹挾風雷,似要一拳將趙都安打穿。
然而趙都安卻依舊氣定神閒,不閃不避。
老人微微揚眉,似覺意外,正待收攏幾分力道,下一秒,卻隻覺一股氣機將他鎖定,汗毛倒豎,仿佛再近前一步,就會落得橫死下場。
危!
老者硬生生以內傷為代價,悍然暴退,眨眼功夫,閃回徐祖狄身前。
下一秒,那一縷鋒銳無匹的氣機消散,趙都安眼神略顯失望。
聽到屋外傳來大批淩亂腳步聲,以及薛神策高亢洪亮的嗓音:
“世子殿下,薛某冒昧登門,多有打擾。”
薛神策來了!
這一刻
,侯人猛率先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手心裡早已汗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