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見我……不想見我?
趙都安臉上笑容一點點僵住,頭頂緩緩飄起一串問號。
不是……怎麼個意思,你不是叫我來宮裡見你嘛,這又不見了。
趙都安持著謹慎態度,試探問道:
“陛下在見客?還是回宮後見了什麼人?”
那名在寢宮侍奉的宮女搖頭,細聲細氣道:
“都沒有,陛下就是不想見呢。”
說完這話,這名宮女透著靈氣的眸子四下看了眼,小心提醒道:“陛下好似在生大人您的氣。”
貞寶生氣了?
趙都安有點子腦殼疼,不過雖說前世戀愛經驗匱乏,但以他的情商,也知道女帝“口是心非”下,自己是萬萬不能真的就此離開的。
虛假的生氣
——明確無誤地告訴你自己在生氣,然後期翼你哄。
真正的生氣
——他壓根都彆想進皇宮,在宮門口就給禁軍攔下了。
這個時候,就該發揮主觀能動性……趙都安正思忖如何行動,恰好瞥見禦膳房小太監捧著托盤小碎步趕來。
上頭是每日準時奉上補氣養血的蓮子羹湯。
“公公請留步!”
趙都安跨步上前,不容分說在後者懵逼的目光中接過羹湯,而後在宮女們刻意放水,假意阻攔中,大步闖入寢宮。
女帝的寢宮是一整個院子,各處皆有宮女值守,趙都安循著指引,很快抵達了一間熟悉的房門外
——上次,擊殺蠱惑國師後,他曾經夜宿的那座房間。
也即:女帝的閨房。
“咚咚。”輕輕叩門,等聽見一聲清冷的“進來吧”。
趙都安才在幾名宮女太監默契裝瞎子的放縱下,吱呀推開門。
……
進入冬季,門被垂下簾子,趙都安端著托盤跨入門檻,溫暖的氣流撲麵而來。
入眼處,依舊是上次他睡的那個雍容貴氣的“暖廳”,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博古架旁,羅漢床對麵,是一尊獸形熏香爐。
沒看見火盆,因為屋子底下連通管道,有專人時刻燒炭,將熱氣源源不斷從地下導入進來,古代版地暖。
徐貞觀背對著房門,手中握著一柄烏黑剪刀,正親自專注地修剪麵前的青花璃龍落地花瓶中,栽種的一株品種未知花草的藤蔓。
從這個角度,她微微躬身,圓臀翹起,窄腰寬胯,隔著常服都能隱約看到脊背上一條清晰上揚的線條。
烏黑長發盤起,左右各一綹垂下,微微滑落的袖口纖白皓腕轉動間,根根蒼翠欲滴的多餘枝蔓嗤嗤落下。
趙都安愣住,他還是初次見女帝如此具有“生活氣息”的場景。
以往,哪怕二人單獨用膳、飲酒,其實都摻雜著一股上下級的公事味道。
女帝連吃飯時都是“狼吞虎咽”,趕著時間般,仿佛不是在處理政務,便是走在理政的路上。
親自修剪花枝……這種京城貴婦人們再常見不過的“娛樂”活動,放在女帝身上,格外稀罕。
“陛下……羹湯來了。”趙都安咽了口吐沫,回過神低聲說道。
“哢嚓——”
於綠色枝蔓間穿插縱橫的剪刀猛地停了,徐貞觀直起腰身,轉回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誰讓你進來的?”
裝,你就裝吧……若不是陛下你故意放水,寢宮裡那些下人敢放我溜進來麼……
女人,你的名字叫“虛偽”!
趙都安心中瘋狂吐槽,臉上一副謙卑姿態:
“臣路上偶遇禦膳房送來羹湯,如此寒冷天氣,臣擔心他們送的慢,熱氣跑了,便鬥膽……”
徐貞觀板著臉,一副很生氣的姿態,用白皙的小手抓著那把烏黑鋒利的剪刀,指著門:“滾出去。”
趙都安一臉失望,端著托盤轉身後退。
走了兩步,果然聽到身後傳來沒好氣的聲音:“你要去哪?”
趙都安故作茫然,轉回身來:“陛下不是要臣出去?”
“朕要你出去,但沒要你把湯也端走……”
徐貞觀說著,忽然好似心累,邁步走到暖廳的羅漢床邊,坐下,似無可奈何地道:
“罷了,呈上來吧。”
趙都安賊兮兮笑了下,走到羅漢床前的檀木茶幾上,將托盤放下,熟稔地擦洗杯子,掀開瓦罐,盛了一碗白花花熱騰騰的肉羹,遞了過去。
女帝幽幽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就看著。
趙都安眨眨眼,試探性地用湯匙盛了一點,然後輕輕用嘴吹散了熱氣,遞過去:
“陛下?”
女帝那張板著的臉孔才終於活泛了些,卻沒喝,而是幽幽問道:
“你可知罪?”
趙都安故作茫然。
女帝沒好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