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安靜下來。
沈清風眼睛放大,嘴巴微張。
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
“出去!”王子虛又重複了一遍,眼睛發紅,珠子裡布滿血絲。
陳斌雙手合十,朝沈清風露出央求的表情,嘴唇翕動,似乎是在祈求他不要發火,以大局為重。
沈清風感到心頭堵著一團火,但王子虛確實又是在給領導做事,眼下,確實是以大局為重的好。他隻能怒而冷哼一聲。
寧春宴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發火,出來打圓場:
“我們在這裡挺耽誤事兒的,下去散散步吧,反正梅主任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
接著,她又俯身,到王子虛身旁,輕聲說:“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女人聲音很甜。上帝就是這麼偏心,明明有一副好皮囊,還要給她這麼一副清甜的嗓音,嘴唇就在耳邊,吹氣如蘭,聲音撓得人心癢。
王子虛頭都沒回:“你也是,趕緊給我出去!你也很吵!”
寧春宴瞪大眼,嘴唇如波浪般一陣起伏,慢慢直起身子。
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著王子虛。嘴唇一張一合,沒有發出聲音地重複那兩個字:
我吵?
她也有很多年沒有這麼被吼過了。
何況她還是個女生。
她心裡比沈清風更委屈,而且她明明那麼禮貌。
這人怎麼能一視同仁呢?
不過,因為她生得太好看了,即使是發火著惱,模樣也十分動人,甚至更有幾分嬌憨可愛。
如果不看她眼眶裡閃爍的淚光的話。
陳斌又雙手合十,衝著寧春宴,做出祈求的姿態,臉上寫滿哀求。
寧春宴強壓下內心的震動,一甩頭,快步出門去了,但腳下淩亂的步伐,暴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沈清風也緊隨其後,並重重地把門關上。
“什麼人啊這是!”門外傳來沈清風的聲音。
陳斌鬆了一口氣。他剛才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身邊沒有嘰嘰喳喳的嘈雜聲,王子虛總算能安靜改文了,兩三分鐘後,雙手一放,道:“大功告成。”
陳斌鬆了口氣,看了眼手表,說:“神了,你六分鐘就弄完了。”
一直開著免提的電話裡,傳出小房的聲音:“呃,王哥,謝謝你,不過,你先彆忙,領導還有要求。”
王子虛還沒說什麼,陳斌先炸了:“還有什麼要求?真的沒時間了啊!”
小房說:“趕緊,趕緊給劉科長打電話,打不通就打梅主任電話。”
他話還沒說完,陳斌已經撥通劉科長電話了,電話被秒接,他開了免提,那頭劉科長道:
“王子虛在旁邊嗎?王子虛在旁邊嗎?”
王子虛說:“我在我在,我已經寫好了,還有什麼要求?”
事急從權,劉科長早從小房那裡聽到了事情原委,很不客氣地直接開始指揮他了:
“你沒發現稿子後半,線路解說的段落,每段都缺個帽子嗎?那個地方是領導專門要求的,要我們引詩句,加個帽子。蠻快,一下就搞定了,我念你寫。”
寫公文時,每一段要用總結性的話放在段落開頭,這叫“戴帽子”。
這篇公文的最後一部分是講本市的旅遊資源,風格比較散文化,所以領導會要求引用詩句作為“帽子”。
劉科長說:“我念你寫,燕子不歸春……嗯?怎麼隻有半句?算了,你先寫,燕子不歸,回歸的歸,春天的春。”
王子虛寫完,盯著這句話道:“劉科長,燕子不歸春什麼意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