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選擇婚姻,她寧願對方是一個像野豬一樣撞向自己的人。至少那樣能讓自己內心產生波動。
但她至今遇到過的所有人,都太過循規蹈矩,都是遵從現實世界律令生活著的俗人。吃飯,睡覺,賺錢。
俗人無可厚非。她也是俗人。但是她渴望浪漫,她有種預感,一旦和另一個俗人綁定,就會淪陷入無儘庸俗的生活裡。那樣一點也不浪漫。文藝複興過去很多年了,但人類永遠是浪漫主義的動物。
她無法選擇,也無法逃避。
有這樣一則寓言:幾個心猿意馬的年輕人找到蘇格拉底,詢問他如何才能獲得完美的婚姻。蘇格拉底帶他去了一片麥田,讓他在麥田裡沿著田埂走一道,去找一粒最大、最飽滿的麥子。
但是,一旦找到那粒麥子,就不能再更改了,哪怕之後見到了更大、更飽滿的麥粒。而且,這條路隻能走一遍。
那幾位年輕人出發了。第一位一直猶豫著不肯動手,總想著之後會有更大的麥粒,卻錯過了一粒粒好麥子,最後隻能在結束前慌忙抓了一粒;另一位幾乎是剛上路,就挑選好了他的麥子。
最終兩人回到蘇格拉底這裡,兩人手中的麥子差不多大,但一個懊惱不已,另一個則一臉平靜。
這是一則關於婚姻的寓言,麥子就是那個最適合的另一半。寧春宴很小的時候就讀過這則寓言,她幾乎一瞬間就領會了作者意圖,但嗤之以鼻。她覺得自己並不會產生那樣的得失心。
然而隨著她年齡增大,她卻越來越像寓言中的第一位年輕人。即使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到那粒麥子,甚至沒有想過涉足麥田。但她猛然間發現,每個人早已身在麥田,他們彆無選擇。
她無法在相親的場合下產生任何婚姻衝動。那是一個被精心提供的場景,雙方都在用估價或者待價而沽的心態,謹慎地審視著對方,就像在看一套房子。
她不想成為房子,哪怕是地段最好的房子,也不想。所以每當父親說起婚姻的話題,她都感覺頭大。
想到這裡,她越想越氣,打開剛剛添加上的那個微信好友,發過去一句有頭沒尾的話:
【結婚了就了不起啊!】
過了一會兒,那邊發過來一個小小的標點符號:“?”
想象到對方懵逼的表情,寧春宴心情稍微好了點。
她打開了手機,熟練地點開了“文曖”app。
……
林峰給王子虛打電話的時候,他午睡剛起來,正愁無聊。
電話那頭,林峰似乎有些尷尬,還帶有一些宿醉後特有的大舌頭。
他邀請王子虛晚上見麵,聊一聊很多方麵的事。“這次不止文學”,他這樣說道。
王子虛欣然答應了。林峰給他留下的印象很好。他不是不愛社交,是不愛讓他減少能量的社交。
他們約在西河公園見麵,林峰看到王子虛後,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摸著頭說:“昨天我喝多了。”
王子虛點頭:“沒關係,是我灌的。”
林峰說:“你沒有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吧?”
王子虛說:“我聽到了一些傳聞,但是不是能說‘不好’,我不好說。”
林峰歎了口氣,說:“給你添麻煩了。”
王子虛說:“我才給你添麻煩了。”
林峰詫異地抬起頭:“你聽到的是怎樣的傳聞?”
王子虛說:“我也好奇你聽到怎樣的傳聞了。”
兩人漫步在公園,行人路過他們時,有些人在偷偷指指點點,如同發現了丟人現眼二人組。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成了西河近期熱度最大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