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虛有點驚訝:“他那樣知名的暢銷書作者,那麼有錢,也會在乎一個虛職?”
林峰說:“我老師也是這樣想的。雖說是個虛職,但多少也需要組織一些活動,他那樣肯定主持不了大局。但是他就是跟我杠上了,非要爭這口氣。”
王子虛點頭表示理解。他見識過沈清風的心胸。他那樣眼高於頂的人,肯定不可能甘心屈居於林峰之下——他會覺得自己名聲那麼大,憑什麼呢?
王子虛說:“能不能跟他溝通一下呢?”
林峰說:“溝通過很多次了,但每次都被他陰陽怪氣一頓,反而誤解搞得越來越深了。然後也有一些事,他總覺得我們是在拉幫結派排擠他,所以他反過來拉幫結派排擠我。算了,這都是狗屁倒灶的事,沒法說。”
王子虛搖了搖頭,道:“做人嘛,但求問心無愧就行。該你拿的還是要爭取,不然彆人以為你軟弱。”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得挺對。不過放心,我也是有脾氣的。他要是做得過分了,我不會坐以待斃,我肯定要跟他鬥。”
王子虛轉頭看他的眼睛,發現他眼底不平意,顯然胸中有塊壘。
沈清風是個過於強大的敵人,光女粉絲一人一口唾沫,都足夠把他們兩隻石獅子給淹了。王子虛想不出該怎麼跟沈清風鬥。
而且話說回來,現在王子虛自己勸人好勸,三言兩語能說得既解氣又合理,但是落到自己頭上,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連他們單位裡比他小十歲的女同事擠兌他,他都隻能半天憋出一句人生經驗來。他能怎麼辦。笑死。中年男人慫得一無是處。
林峰把煙頭扔在花壇裡,接下來一句話有點峰回路轉的意思:
“我今天晚上叫你出來,本來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發表過文章,如果你發表過,我可以把你推薦進我們作協。”
林峰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王子虛胸口發熱:
“我可以嗎?”
“你可以的。”林峰說,“我們西河作協今年本來就有發展新會員的計劃,我們還正愁沒有發展對象呢。”
“要發表多少文字,才能跨過作協的門檻?”
林峰說:“如果是網絡文學,發表滿30萬字以上。如果是嚴肅文學,登上紙媒的,隻要滿10萬就行。要是能發表到國內一流期刊,比如《九月》《獲得》,哪怕隻要你發一篇,我們都八抬大轎把你請進來。”
王子虛喘了兩口氣,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
如果發表文曖腳本算發表作品的話,他的確已經發表了不少作品了。
可是他該怎麼介紹自己的作品?看,這些腳本,都是我的作品。彆人問,那你發表在哪?讀者是誰?他說,語療員代替我發表,讀者就是那些購買力比多的用戶。我們這是文學代購生意。
那對方十有八九會瞪著眼睛吐槽:我看你不是代購,你是代工吧!
每個作品都像作者的兒子。唯有文曖,那是王子虛的私生子。得藏著。
不是因為他寫得不好。他感覺自己寫得太好,但是動機不純,從源頭上就開始歪了。論俗,比新鴛鴦蝴蝶派還要媚俗。他應該算是新新鴛鴦蝴蝶派,力比多強化版。
如果掏出來,他估計林峰會瞪大雙眼,捧著他的腳本直哆嗦,大聲喊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他不能暴露。他怕跟林峰連朋友都沒得做。
拿不出手。實在拿不出手。
王子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隻寫過一些短篇,給《獲得》和《九月》都投過,但是杳無音信。”
林峰笑了:“那不是很正常嗎?能夠在《九月》和《獲得》上麵登作品,那是多少作家朋友的夢想啊!可是能夠實現的有幾人?
“我認識的人裡,也就隻有寧春宴寧才女在《九月》上麵登過文章,除此之外,還有誰?你作為一個新手,登不了是很正常的。你挑戰的對象選錯了。”
王子虛說:“是啊,但還是很慚愧。至今沒發表過任何作品。”
林峰又問:“你投過彆的雜誌沒?投過《西河文藝》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