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正在煩躁,沒有理她,將怒火全都發泄到了前台身上:
“誰讓你告訴他房號的?這個人又沒有邀請函,你怎麼隨便讓人往裡進?”
前台無辜地說:“可是鐘教授確實說了他是客人。”
“哪個鐘教授?”
“南大的鐘俊民教授。”
“南大?”
張倩皺起眉,她不懂王子虛怎麼又跟南大扯上邊了。以她的了解,王子虛應該跟南大完全沒有交集才對。
她轉頭問閨蜜:“王子虛怎麼會認識鐘教授?你有什麼頭緒嗎?”
閨蜜用手指繞著鬢角:“我又跟鐘教授不熟,我怎麼知道?”
“可你是教育廳的呀!”
閨蜜翻了個白眼:“你把教育廳想得有點太萬能了,東海這麼多大學,難道我個個學校的教授都認識?何況以南大這個規格,人家理都不用理我好吧。”
說完,她又道:“你也不用奇怪,你在進步你前男友也在進步,搭上誰的線有了關係了唄。”
張倩皺眉:“他家裡那條件不可能有關係好吧。”
她對王子虛家裡的情況知根知底。老王家三代窮根,從王子虛這輩往上挖,一直刨到祖墳都刨不出一個大人物。
但凡他有點條件,至於這麼多年來被踩成這樣一聲不吭嗎?活到30歲上什麼也沒做,不可能突然就有關係了。這不符合常理。
王子虛剛從一頭跑上樓,另一頭的電梯口,身穿漢服的李庭芳就和宣傳部郭敬宗部長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聊道:
“……然後就是要注意到場嘉賓情況,他們都入住了嗎?”
郭部長說:“隻有個彆幾個沒有入住,有特殊情況,比如陳青蘿,她說自己在西河有房,不願意住酒店,我們就沒有要求她入住,隻跟她通知了時間。”
李庭芳表情凝重起來:“這個陳青蘿你尤其要盯好了,她的性格最是難以捉摸,最好安排一個專員把她盯緊了,讓她按時參會。”
郭敬宗道:“我回頭安排。”
李庭芳笑道:“這些文人啊,有時候很可愛,但是有時候又很可恨,可以說無組織無紀律慣了,一個比一個有個性。”
郭敬宗心說最有個性的就是您了,誰會在廣場上立那麼個“殺人放火”的幡子啊?不過他嘴上還是說:
“知道了李老師,我們會妥善協調好這次頒獎典禮。”
兩人走出大廳,郭敬宗看到了張倩,招了招手道:“小張,你忙嗎?有個事情要安排下去。”
張倩收斂了臉上表情,一路小跑過來,道:“您請講。”
“這次文會進入前三輪的《西河文藝·特刊》已經印刷好了,馬上要送一部分到酒店來,你安排一下,讓專人負責把特刊送到我們請來的各位嘉賓老師的手上,點對點送到位。”
張倩恭敬點頭:“好的。”
進入第三輪前十名的稿件,就有資格登上《西河文藝》的年度特刊了。每次文會,都會編纂這麼一冊特刊。
一般這冊特刊的銷量都會相當高。不僅各單位人手一本,前來參會的嘉賓也會被贈送一本,還有不少會免費贈送給群眾或遊客,就是為了讓更多人感受到這次文會驕子驕女們的才華。
安排工作時,張倩閨蜜為了避嫌,故意離得遠遠的。領導前腳走,後腳特刊就送到酒店前台了,閨蜜也湊了上來,取了一本道:
“這就是這回文會前十?還挺厚的。”
張倩一邊點數一邊道:“是啊,個個都挺能扯,一個文章寫上萬字,十個加起來就是十萬字,肯定會厚啊。”
她點完數便打電話叫人過來發特刊。這種事她自然不用親自動手。正坐在沙發上等候時,身旁的閨蜜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把雜誌遞到了她眼前。
“你看你看,這個作者。”
那是特刊上最後一篇第三輪入圍,的頁眉上印著“南大特邀稿件”幾個字,而看到標題右方作者名的那一刻,張倩瞳孔放大,渾身的血液仿佛結了冰不再流動。
她呼吸驟停了片刻,反複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搶過了閨蜜手上的稿子,乾笑了一聲,回頭用懷疑人生的語氣道:
“王子虛?”
她轉頭看閨蜜意見,閨蜜卻笑道:“跟你前男友同名耶!”
張倩的表情卻殊無笑意。不久,閨蜜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這是你前男友寫的?”閨蜜問,“不是說入圍賽被淘汰了嗎?”
張倩茫然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最樂觀地想,或許確實如閨蜜所講,隻不過是同名而已。可是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何況,剛才王子虛說過,他是去找南大鐘俊民的。
閨蜜皺眉道:“你前男友是南大的?”
張倩搖頭:“不是。他是北理的。”
閨蜜鬆了口氣:“那就不可能是他了。這上麵寫了,南大特邀稿件。”
張倩的眉頭依然緊鎖:“可是他又說去找鐘教授。鐘教授就是這次特邀稿件的負責人。”
閨蜜問:“那他真跟鐘教授有關係?”
“不可能有關係啊?”
閨蜜用雜誌擋住臉:“或者是,有關係的關係?”
張倩靈光一閃:“對了,他跟寧春宴有關係啊!寧春宴是南大的!”
閨蜜一拍手道:“你看,症結找到了吧!”
張倩皺眉:“他跟寧春宴的關係好到這個程度上了?不像啊?”
閨蜜偷笑:“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隻能說,寧春宴看男人的眼光有點差。”
張倩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她本來沒往那方麵想,但閨蜜說的確實是一種可能。
她倒不是在乎王子虛有了新歡,他們談戀愛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在她心裡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她心裡的酸,隻是單純的嫉妒。
以前她覺得自己男友比王子虛有錢,比他有地位,所以她有心裡優勢,但她自己還是知道自己比不上人家寧春宴。心理優勢沒了之後,她頭一次知道這感覺竟如此窒息。任何前任都不可能看得慣前任的新歡比自己好。
張倩搖頭:“不,王子虛跟南大八竿子打不著,他不可能走特邀稿件上的。而且,就算他上了,也頂多就上一次這個特刊而已,什麼也撈不著。”
閨蜜用狐疑的目光盯著她:“你可是入圍就把他斃了,他上了前十,不會拿你斃掉他稿子的事做文章嗎?”
張倩不屑一笑:“你想多了。前十又如何?你記得去年文會的前十有誰嗎?除了冠軍,沒有人會記得。
“他找了這麼多關係,用儘人脈,隻為了混一個前十的名額,正是他目光短淺。就算上了特刊又如何?隻是滿足他那無聊的文人夢,過過作家癮罷了。”
閨蜜“嘖嘖”兩聲:“這麼想來,寧春宴也挺可憐。”
她轉頭又問:“但是他進了前十,就有機會進評選了啊,如果真給他拿了個獎會如何?”
張倩抿著嘴唇道:“你當那些評委都是擺設啊?這回文會的最終評審,是交叉審稿,打總分計名次,還要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
“他找一個兩個關係,進個第三輪,自娛自樂一下還行,回去他那個小單位裝裝逼。他還能把關係找到天上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