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消息看上去沒有標點符號,卻仿佛能從這句話上看到寧春宴那張宜喜宜嗔的臉。
小王子飛快輸入道:【這麼久沒有聯係確實是我不對。但是容我辯解:我有繁重的創作計劃,在工作之餘,實在沒有多餘時間能抽出來為你服務。如果可以,我希望儘可能以最好的狀態麵對每個用戶。當然,目前為止,我麵對過的用戶隻有你一人而已。】
這麼長長的一段話,小王子飛快地敲完了,發過去後,估計寧春宴讀進去了,電話那頭呼吸聲都變得急促了。
王子虛對著電話道:“喂喂,你還在嗎?”
“呃……”電話那頭傳來了寧春宴心不在焉的聲音,“不好意思,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我愚弄你,覺得你傻傻的,覺得你廉價……諸如此類聞所未聞的暴行,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寧春宴說:“呃……你先想想。”
“想什麼?”
“想想你是不是哪裡錯了,你先說,說完我再告訴你。”
她的語氣明顯比剛才變得疏遠和敷衍多了。不一會兒,秋歌那裡回過來一條長長的消息:
【你不用當做工作來做啊,你這樣說讓我好自責啊,我不希望耽誤你的時間,也不希望被看作是影響你的人。你答應我,以後跟我說話不用那麼端著,就當是平常聊天就好,不用耗費能量,如果不想聊了,隨時退出就好。我絕對不怪你。】
王子虛看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女人,你的名字叫雙標。她嘴上說讓王子虛交代問題,手上小心翼翼敲這麼多字,實際上根本沒在乎他說了什麼吧?
王子虛說:“喂喂,我說完了,你聽到沒?”
寧春宴說:“嗯嗯,聽到了聽到了。我知道了。”
王子虛說:“你聽到了什麼?然後呢?”
寧春宴說:“唔,看來我們之間是有一點小誤會,那這樣,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算是化乾戈為玉帛,以後還是好朋友。”
小王子那邊還在埋頭孜孜不倦地輸出:
【你是說讓我不要用職業態度麵對你?你在玩火。把工作關係處成私人關係可是大忌。】
【說是工作關係,但是你接我一個人的單,讓我怎麼把這段關係隻當成工作關係?嗯嗯,我懂,怪我太愛幻想。】
【我的意思是,我陪你玩火也無妨。隻是對我來說略有不公平。】
秋歌果然上當:【哪裡不公平了?】
小王子:【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客戶,你卻有很多朋友。當然不公平。】
秋歌:【我已經好久沒點過彆人了!】
小王子:【但是主動權在你手上不是嗎?】
隔著電話王子虛都能聽出那頭寧春宴呼吸淩亂,他說道:“歪歪,你又好久不說話了,我覺得你跟朋友說話有點心不在焉,傷到了。”
寧春宴氣急敗壞地說:“說什麼呢?我隻是在想事情而已。”
“那不就是心不在焉嗎?”
電話那頭,寧春宴發出了進攻性的母貓的聲音。
王子虛忽然又覺得,自己和小王子兩個大老爺們兒合起夥來捉弄她,有點太壞了。
……
下午,王子虛騎車去城北父親那兒。
自從上次紅袖章通知他們換地方住之後,王子虛一直在幫父親留意新租住處。不過不是很順利。
父親是個看似粗疏,在莫名其妙的方麵會非常計較的人。
比如租房,他不認為住在地下室裡多麼淒慘,但他認為房租超過500,便是腦子有包。不是因為錢花多了難受,他單純是覺得“房東那屌東西啥也不乾憑什麼坐著收這麼多錢?”
他對自己人生的失敗無動於衷,但對於房東的不勞而獲嫉惡如仇。他在人生的各個方麵都很擰巴,這並不是唯一一例。
其實他堅決不搬走,主要還是因為心裡藏著一絲僥幸。他總覺得執法力度不至於嚴苛到那個地步,隻要默不作聲,自然可以把這段風波混過去。若硬是要搬,他到時候再高舉義旗,一定有和他一樣訴求的人迎風而從。
他就是這種性格。不然也不至於過得如此失敗。
也幸好王子虛已經找到退路,若是父親這事鬨將起來,準會被當做苟應彪拿捏他的手段。
王子虛到的時候父親在床上躺著,看到王子虛一個鯉魚打挺,但沒有成功起來。
“來了啊?”
父親扶著腰走出來,王子虛停了車,說:“這次來是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兒啊?”
“我們單位上次不是安排我出去學習了半個月嗎?”王子虛說,“我被府辦看中,被抽調過去搞什麼作風紀律小組,要異地工作半年。”
父親大聲道:“異地?這得跟領導多訴訴苦,離家這麼久,多不方便啊?回來不得火線提拔你?”
王子虛道:“有外地出差補貼的。”
“那還差不多。”
王子虛說:“那,我們房子擱著半年都沒人住,家裡沒人氣太久也不好,你要不回去住?”
聽到這話,王建國同誌的臉色瞬間變了。
“回去乾雞毛?媽了個巴子的回那地方乾嘛?不去不去,我看到那地方都惡心。”
王建國同誌頓時滿嘴罵罵咧咧,臉漲的通紅。王子虛苦笑。
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地方凝結著王建國同誌痛苦的回憶,提起那裡,便是觸動了他的膿瘡,疼得他齜牙咧嘴。這樣的對話不止發生過一次,王子虛也沒想著要勸說他聽從。
“早料到你這麼說,來,你看看。”王子虛甩過去一張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