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發揚主觀戰鬥精神(2 / 2)

我不是文豪 野亮 5434 字 3個月前

上街的人多了,空中會漂浮起神秘的灰色煙塵,這些煙塵往往臭烘烘的,因為裡麵浸了屎,在裡麵走上一兩裡路,人就會變成煤球。

那時候裹在人們身上的不是細布或呢子,皮草是隻有王爺和大官才能穿的高檔衣服。人們把爛棉絮和碎布織在一起,勉強蔽體而已,有時候全家隻有那麼一件衣服,誰上街誰穿,身材長大了,連扣子都扣不上,隻能敞開,大方地露出排骨。

越是書寫,王子虛就越融入那個時代,或者說,他本就是那個時代。他所寫的事情原本就存放在他體內,他用某種方式將它寫下來,那些活過的人,發生過的曆史,都是以他的血肉為養料重現於世,再次閱讀,他不過是重新審視自己的血肉。越是沉浸,那個世界就越完善,最終代替了他存在著的這個世界。

兩個世界的連接點,就是他所處的這個房間,狹窄逼仄,正對著的窗戶是萬年不變的風景。為了節省時間,他從不做飯,隻點外賣,有時葉瀾會幫他帶到門口,這樣一來他就更加不出門,現實世界離他越來越遙遠,而一百年前的世界則如同行星一般逼近。

到最後,他甚至連拉尿的時間都想省去——每天一泡屎已經很經濟了,但無數泡的尿畢竟還是惱人,尤其有時候會碰上出門的葉瀾,葉瀾怕他跟社會脫節,會拉著他聊上一會兒,於她雖是好心,於他卻十分影響思路。

某天半夜,他被尿憋醒後,突然靈光一現般地掏出手機,下單了30條成人紙尿褲,然後放下手機接著睡。第二天貨就到了,他當天穿上了,第一泡尿他花了4個小時才排出來,因為穿著褲子撒尿的一大難點是心理這關,而排出來後,接下來便越來越順暢,第二天,他已經練成了一遍修改對話,一邊撒尿的絕學。

……

“王子虛已經快三個星期沒來上班了。”刁怡雯突然說。

陸清璿抬起了頭。

寧春宴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幾秒:“他請假了。”

陸清璿又低下頭。

10月,氣候變得涼颼颼的,人們紛紛換上了秋裝。

寧春宴穿著一件白色風衣,內搭一件高領針織毛衣,看上去十分知性,除此之外,她小巧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平光的防藍光眼鏡。

好消息是,《新賞》第一期的火爆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更加出圈的是小王子的,裡麵有部分句子已經流傳得鋪天蓋地,有些微博用戶也是玩上了梗。

壞消息是,小王子的時間似乎變得十分緊張,約不出稿子。可以預見,第二期的銷量恐怕要腰斬。

但好消息是,投稿多了不少,也可以用“雪片般飛來”形容了。

但壞消息是,來稿大多質量不行,偶爾也有好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不行。

對於一個新雜誌社來說,約稿很難,來稿沒有挑揀的權力,寧春宴製定了一個製度,讓編輯和質量還行的作者親自聯係,溝通修改事宜。

這個做法大有成效,甚至因此找到了幾名悟性還不錯的新人作者,壞消息是,人手變得十分不夠用。

和作者溝通需要提出恰如其分的意見,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某種意義上,錯誤的指導比本身寫得不好更致命。

陸清璿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刁怡雯也是個半路出家的二把刀,她們頂多給出作者遣詞造句上的意見,對於整體很難給出關鍵性意見,這就導致草台班子的底色時常露出來。

所以,寧春宴開始想念王子虛。

刁怡雯心裡揣著不服氣,這幾天工作不太安分,終於到這個節點提起他來,不單是關心同事,還有點彆的意思。

刁怡雯說:“他請假好久啊。中間雖然跨了個國慶,但也有兩個星期了吧?”

寧春宴默然不語。王子虛可是投了80萬啟動資金的金主,還能真催他過來上班怎地?

陸清璿伸了個懶腰:“他不會是在請假備考吧?”

第一次見麵,她就說了希望他能考上不然她記憶短暫可記不住他,轉眼兩人就成了同事,雖然是兼職的,但也挺諷刺,她暗地裡希望王子虛永遠不要想起來這件事。

寧春宴說:“不光是備考,他還要對進行最後的打磨。”

“他還沒放棄啊?”刁怡雯輕微睜大眼睛,“我聽說他不都被拒稿兩次了嗎?還要爭翡仕文學獎啊?”

“是啊。”寧春宴歎了口氣。

她歎氣是感歎王子虛不容易,刁怡雯卻理解為了她對王子虛自不量力的感歎,說道:“征文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如果他下次稿子還沒通過,希望他能清醒一點吧。”

陸清璿插話道:“原來他一直在準備文學獎,難怪我表姐對他十分不爽,背後對他陰陽怪氣好久。”

陸清璿的表姐是蕭夢吟,寧春宴望向她,好奇地問:“你見到你表姐了?她說了什麼?”

“她國慶節出國旅遊了,回來後在我家玩了一天,大家說起雜誌社的情況,我說我們老板是寧春宴,總編是陳青蘿,還有個王子虛編輯,她說王子虛我認識,然後絮絮叨叨,說了好多關於他性格哏,不自量力之類的話。”

寧春宴扶額:“多大仇啊,不就是有過一次小摩擦。”

“可能不止一次。”

門外,陳青蘿打著嗬欠進來了。

陳青蘿也是個神人,憑心情來上班。眾人紛紛跟她打招呼。她點頭回道:“早。”

寧春宴看了眼表:“不早了,都快下班了好吧姐姐。”

“但是在蘿國,現在是早上。”

陳青蘿坐下來,從自己抽屜裡掏出一袋小零食,一邊吃一邊說:“上次我跟王子虛出去摜蛋也碰到過一次,我是第一次見到蕭夢吟,這妹子好囂張啊。”

寧春宴說:“估計在她眼裡你更囂張。”

“我怎麼說也是前輩,現在的小年輕都囂張。”

陸清璿看著陳青蘿,目光有些羞赧,為表姐的事情汗顏。

“說起來,”陳青蘿忽然說,“王子虛是不是這些天連個音信都沒有。”

“是啊,他請假前叮囑我不要打擾他寫作。”

“我覺得還是打擾一下吧,要不然他死那兒了都沒人知道。”

“……應該不能吧?他跟葉瀾住一起,死了的話,葉瀾會發現的。”

“什麼?!”陳青蘿坐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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