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也有朋友明天考研?”
杜可竹回頭看她,眼睛裡露出疑惑的光芒。
陸清璿對她的眼神感到很奇怪,她不明白自己說錯什麼了。
但實際上,杜可竹隻是在衡量自己和小王子的關係,究竟算不算“朋友”。
如何界定他們的關係呢?師生?上下級?主從??
“算是吧。”杜可竹最後簡單地說。
“你明天跟我一個考場,彆遲到哦。”陸清璿道,接著她回頭看告示牌,“啊,好巧,怡雯姐跟我同考場……”
“……啊,王子虛也同考場。”
杜可竹轉頭用奇怪的目光盯著她,看得她心虛起來。
“怎、怎麼了?”陸清璿有些磕磕巴巴地問。
杜可竹隻是很奇怪:為什麼王子虛寧願拜托她來幫自己看考場,也不拜托這麼好用的陸清璿呢?
杜可竹直球地問:“你對王子虛,了解多少?”
“呃,了解一點……大概……確切地說,我對他的了解僅限於表麵,你問我多表麵?大概是衣服以下、成人紙尿褲以上的那層吧……”
在杜可竹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陸清璿最終承認:“大概介於對奧爾罕·帕穆克和韓江的了解之間吧。”
“那就是完全不了解。”
“也不能這麼說……好吧,也差不多。”陸清璿說,“你問這個乾嘛?”
“竟然連你都沒說。”
“說什麼?”陸清璿奇怪地問。
杜可竹漆黑的眸子閃爍出異樣光澤,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拜讀過《失空斬》。她原本以為,《新賞》雜誌刊登了小王子的作品,陸清璿這個臨時編輯身在其中(甚至就坐在王子虛本人旁邊),應該也是知情人士。
但看她的表現,似乎是完全不知情。
一個人呆在如此狂熱的環境中,究竟要多有定力,才能瞞得住自己就是小王子的事實?
她越想越覺得,小王子此人堅韌得可怕。
同時,她也很好奇,當小王子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到底會是什麼景象。想到這裡,杜可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在不解的目光中,她飄然而去。
……
第二天。
研究生筆試日。
《新賞》雜誌社內,冷冷清清。
寧春宴問:“今天是考試日。”
“嗯。”陳青蘿哼了一聲。
“小王和小刁都考試去了。”
“嗯。”
“小陸去監考去了。”
“唔。”
“我們是不是該再招幾個人了?”
“招。”陳青蘿言簡意賅。
但這塞不住寧春宴的嘴。她又說:“你說是不是去看看他們?”
“不去。”
寧春宴說:“我的意思是去打打氣,要是王子虛沒考上怎麼辦?”
“要是沒考上,就把他給辭了吧。丟不起這個人。”
寧春宴花容失色道:“他可是給我投了80萬的,我怎麼敢辭他?”
“還給他。”
“我哪有錢!”
“想辦法。”陳青蘿說,“總之如果他要是沒考上,就不跟他玩了,必須辭而退之,丟不起這個人。”
說完,她用筆在稿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石漱秋收了筆,將筆記本還給眼前妹子,接著做拉伸。
室友夾著雙臂跑過來:“老石,今天據說是研究生考試日。”
“知道啊,怎麼了?”
“腸哥不是今天考試?”
石漱秋聽完一笑。
“腸哥”是他們給王子虛起的外號。因為那天在席間王子虛用十來個對子把石漱秋給喝趴了,他們就叫他“對穿腸”,時間久了便簡化成了“腸哥”。
“他考試又怎麼了?”
“我可以去查查他們考室監考老師是誰,說不定能打聲招呼,讓盯緊點。”
“得了吧。”石漱秋說,“就算你不說,考官就不盯了?”
“這不是防止腸哥作弊嘛。”
石漱秋搖搖頭,其一他不擔心王子虛作弊。其二,就算他考進來又如何?
他的稿子已經登在《現代》上了,反響很好,幾乎已經預定了提名。
人們都知道王子虛落了他的麵子,但一邊是翡仕提名甚至首獎,另一邊接連被退稿兩次,都沒有入圍。
他還巴不得王子虛考進來。他接下來越成功,走得越遠,就越顯得對方是小醜。
“時間差不多了。”
陸清璿看了眼腕表,對著鏡子最後檢查了一遍發型,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紮上了馬尾。
一路上跟無數人打了招呼,到了宿舍樓下,撞上了睡眼惺忪的杜可竹。
“嗨!”
她伸手打了個招呼,順勢跟她並肩而行。兩人同一間考場,沒有理由不一起走。但杜可竹看上去不太習慣,渾身彆扭。
沉默了好一會兒,陸清璿心想必須說點什麼打開局麵,清了清嗓子,用閒聊的口吻道:
“你讀過小王子的《失空斬》沒?”
杜可竹一愣,道:“讀過啊。”
“寫得很好吧?”陸清璿笑道,“我們雜誌第一期銷量現在都達到25萬了,位居當月全國雜誌發行量首位,全都是托小王子的福啊。”
“恭喜。”杜可竹說得不鹹不淡。
“你跟小王子熟嗎?”陸清璿冷不丁問道。
杜可竹一驚,轉頭看她,好一會兒,道:“他告訴你的?”
“他?”
陸清璿一愣,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哪裡跟小王子說得上話。”
說完,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好家夥,總算露了口風吧?逮到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他”是指小王子,而實際上,杜可竹嘴裡的“他”是指王子虛。
杜可竹皺眉,驚疑不定的,下意識跟她保持了一定距離。到得崇文樓前,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王子虛!”陸清璿伸手打招呼。
那背影刻骨銘心,已經和紙尿褲永垂不朽,在陸清璿的記憶裡閃耀,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哪怕略有變化——天氣涼了,衣服沒換,頭發倒是長了不少,身形清瘦不少。
背影主人緩緩轉身,陸清璿嚇了一跳,王子虛堪稱形銷骨立,相比起一個月前,他可瘦多了。
重新屹立在南大校園中的王子虛氣質沉穩不少,之前仿佛鋒刃磨平了的玄鐵劍,現在如玄鐵劍歸了鞘,臉上甚是溫和,似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隻有眼神裡時不時閃過一道光芒。
“你還好吧?”陸清璿小心翼翼地問。
王子虛點了點頭:“還行。稿子今天早上剛送出去。”
陸清璿倒吸一口氣:“投的《獲得》?”
王子虛點點頭。
說到這裡,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不少。陸清璿使勁晃了晃頭,說:“我不是說稿子,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都,你複習得沒問題吧?”
“應該沒問題。”
“行,我監考你。”
“你還能監考?”王子虛張嘴,有些驚訝。
“你有點不禮貌了,我是學生會主席,怎麼不能監考?”陸清璿十分不滿。
說完,她催促王子虛快去考場門口候著,她要去準備監考了。
臨走前,她敏銳捕捉到,王子虛跟杜可竹互相打了個招呼。
“你們認識?”陸清璿問道,接著皺起眉頭,“你們怎麼會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