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打死了。
這是她親爹對她的關懷,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桑梓絕望又麻木地躺在地板上,可笑,真是可笑。
柳氏口口聲聲說她娘親專偷彆人的東西,她是指桑延章嗎?
她娘親至死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而她也不過是一個姓桑的外人罷了。
柳氏覺得管教完,才放桑梓回去。
天色已經很晚,夜風卷著涼意,桑梓又冷又餓,渾身疼得厲害。周圍的丫頭婆子看見她都躲得遠遠的,全都在看她的笑話。
桑梓突然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
她徑直穿過大門出去,守門的家丁沒有一個攔她。
她是桑府的野丫頭啊,誰會管她呢?
出了桑府之後,桑梓很想去找顧卿恒告狀。
可惜她不知道顧府在哪裡。
她問了兩個路人也沒有結果,後來桑梓就想通了,顧卿恒不過也才是個半大的孩子,他能做什麼主呢?還是不要天真了。
夜風越發地急,桑梓抬頭看看天空,好像快要下雨的樣子,她遲疑了下,朝前麵的巷子走去。
過了長埭巷,再往前走一裡路,那裡有一座廟。
也許那一刻,在桑梓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桑府會有人來找她。那時的她想,若真的有人找來,她便跟了他們回府去。從此,再不這般。
行至寺門口,已經有細小的雨點落下來了。
咚咚——
桑梓扣了門。
很快有人來開門,裡頭探出年輕僧人的臉:“阿彌陀佛,小施主是來避雨的?”
桑梓點點頭,隨他進門。
寺廟不大,過了門便能瞧見麵前的佛堂,那應該算是正殿。牆壁敦厚,磚瓦已顯陳舊,想來是建造有些年歲了。
雨點慢慢密集起來,桑梓忍不住抬手遮擋在自己的額角。
僧人青色的衣衫已經染上水印,雨水正從衣擺蔓延暈開。他卻似沒有感覺到,轉過臉來:“這寺廟隻我與師父二人,後院有間小屋,小施主可以暫住一晚。”
桑梓十分感激:“多謝師父。”
僧人送桑梓到門口便離去。
這間屋子很小,桑梓推開門,原以為會有黴味,卻不想裡麵收拾得乾淨又整潔,屋內還燃著好聞的檀香。
桑梓在床沿坐了下來,其實出了桑府她就後悔了,她應該帶些細軟在身上的。不然,她身無分文的,日後該怎麼辦?
正想著,外麵突然雷聲大作。
“啊!”桑梓驚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耳朵。
從小到大,她最怕打雷。
比打雷更令她害怕的是打雷的時候隻剩她一個人。
每回打雷她都不敢一個人待著,從前在桑府的時候,她會拉上一個丫頭,那時候她才不管對方願不願意,她就死命拽著不讓人走。
桑梓渾身顫抖,她該找誰呢?
剛才的僧人嗎?
現在出去的話,還能追上嗎?
轟隆隆——
又一陣驚雷傳來,桑梓捂著耳朵,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跳下床朝門口衝去。指尖觸及了門閂的刹那,她似乎瞧見屋外閃過一個人影。
是那個小師父嗎?
桑梓一把推開門。
外麵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隔著朦朧雨簾,她根本看不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