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攤攤手,轉了轉眼珠,道:“老夫人,你可知道我們當時借給蘇姨娘的銀錢是哪來的?”
林老夫人淡淡地瞥了錢氏一眼,又抿了口茶水,沒有吭聲。
錢氏咬了咬牙,心裡一發狠,大聲道:“那些是軍晌!”
“什麼?!”林老夫人大驚之下,猛地站起身,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她起身的那刻,寬在的袖子掃過桌麵,那還沒有飲上幾口茶水的茶杯被掃翻,淡黃色的茶水從桌麵上流下來,很快就將那張林老夫人最喜歡的繡著花開富貴圖案的地毯淋濕了。
可,此刻,林老夫人根本就顧不及去心痛這張地毯了,雙眼怒視錢氏,雙拳緊握,連脖子上麵的青筋都露出來了:“錢氏,這話可不能亂說!”
錢氏也被林老夫人的厲喝聲嚇了一跳,如今卻迅速回複過來,嘴角微勾:“老夫人,你若不相信,大可喚來林候爺……唉呀,我怎麼又忘記了,林候爺此刻定當為了兵部尚書府的安危奔波,不定有好幾日未回府了。不過,蘇姨娘也知道這件事情,你將她喚來一問便知真假。”
瞧著林老夫人那慘白的麵容,錢氏隻覺得剛才在蘇姨娘那兒受到的悶氣消散得無影無蹤:“這挪用軍晌可是重罪,若我們在陛下派來的幾位公公查賬結束之前,不能將虧空的銀兩填補上的話,那麼,我們也就隻能共同赴死了。”
林老夫人深吸幾口氣,壓下心裡的驚懼,強自鎮定地撇清責任:“那是你們兵部尚書府的事情,和我們定國公府可沒絲毫關係!”
錢氏笑著搖了搖頭,一臉驚訝地看著林老夫人:“老夫人,蘇姨娘可是借的軍晌,怎會和定國公府沒有關係?若非當時蘇姨娘說要借這些軍晌周轉一下,跪地哀求公公和夫君,又說出定國公府私下裡養了私兵這個消息,我們又怎會作為交易,將這些軍晌借給蘇姨娘呢?”
林老夫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看向錢氏的目光欲要嗜人似的:“錢氏,沒有證據的話可彆胡說!”
表麵看來,大梁是太平盛世,每代皇帝都信奉以仁孝來治國,可隻有如林老夫人這些偶爾聽到國公爺等身居高位的官員一些不經意的話語,才能知道陛下麵善心狠,尤其最厭惡貪官汙史,以及眷養私兵的權高位重地大臣。隻要有人向陛下秉報,再兼之一些莫須有的“證據”,一個經營了幾百年的府邸說抄就能抄,說殺就能殺,說流放就能流放。
錢氏抿唇笑了笑:“老夫人,若我是胡說的話,林候爺又怎會到處拖關係找人求他們幫忙呢?”
頓了頓,錢氏又道:“如今兵部尚書府和定國公府是一條繩子上麵的螞蚱,若兵部尚書府倒了,定國公府也無法獨存於世。這一點,我想老夫人應該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話語裡滿滿的威脅之意,隻將林老夫人氣得眼前金星直竄,卻不得不強撐著一口氣堅持下去:“滾,你現在就給我滾!”
錢氏遺憾地歎了口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老夫人竟然還沒被氣暈過去,倒是可惜了她不能肆意地表演一番了。
不過,不管如何,她今日前來的目的已達成了,想到這兒,錢氏笑盈盈地行禮道:“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錢氏又回頭補充道:“三日後,陛下派來的公公將到兵部和刑部複查帳冊。”言下之意就是若三日內定國公府還沒有奉上那筆銀兩的話,也就彆怨他們撕破臉皮將這件事情捅出去,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