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通紅,仰頭望天。
令他震驚的是,天幕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居然猛地竄出一道金光直刺他的眉心。
他被驚得後退一步,胤禛從天幕說這些話時就注意著他的狀態,立刻就發現了他的動作,以為他要摔倒,一把扶住了他。
其他人似乎都沒有發現天幕的異樣,隻以為他是受到天幕話語的刺激有點站不穩。
那抹金光如同一場反光的幻覺,胤禩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隻覺得比彆處略燙,其他並無不同,他神色如常地放下手。
胤禛看他沒事了就放開了手。
胤禩生氣地瞥他一眼,扭過頭,拿後腦勺對著他。
胤禛的臉馬上就黑了下來,也轉過頭不再看他。
“她的愛熾熱,義無反顧,她選擇自己去死,沒有和胤禩商量。因為愛是一個人的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胤禩那麼努力地往上爬就是為了讓她為他驕傲,就是為了光明正大叫她一聲額娘,就是為了讓宮中女人該有的榮耀她一個不少地擁有,就是為了她在塵世間永遠安康幸福,如願以償……”
“這些話胤禩沒告訴過她,因為愛是一個人的事。”
“太深沉的愛太幽暗,隻有當它燎原,你才知道它在暗處積累了多少星火。”
“在良妃死去的那天,胤禩的心氣大概就喪失了一半,從那天開始,他獨自一人廝殺,再沒有人可以炫耀戰果,從此,他爭隻因為不得不爭。”
“我們遺憾,因為我們在擁有的時候無法想象失去,我們悲傷,因為光陰似箭,我們不知道很多東西從擁有的第一刻就要學著失去,而我們直到失去才知道自己缺課太多。”
天幕說完話,放映了一段畫麵。
病中的女人臉色蒼白,鬢發淩亂。她的眉眼和胤禩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睫毛更長,看起來柔弱可憐。
有人說茶花是紅顏薄命,菊花是美人遲暮。
靠在床上的女人就像一朵乾枯的菊花。
你仍能通過花瓣想象出她盛放時的美麗光華,卻不得不在她殘敗的容顏中接受她已走到人生的儘頭,再也無法如初。
床畔坐著比現在成熟了許多的男人,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麵,用力感受著那瘦削骨肉裡微弱的脈搏。
他的話那樣急切、那樣混亂、那樣恐慌,仿佛野獸的悲鳴,“我不爭了,額娘……我不爭了,我不爭了……你是為了我對不對,你是為了我才不願意吃藥的對不對!我去跟皇阿瑪說,我去跟太子說,我不當什麼皇子王爺,我隻要你好好的,隻要你好好的!”
久病纏身,女人形容枯槁,她費力地挺直身子,大聲打斷了男人的話,“住嘴!”
似是被嚇到,男人恍惚著看向她。
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她一生都未如此堅定過,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