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算準了李琩會提張良娣這檔子事,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他覺得,這是太子的家醜,不是他的,於是故意問道:
“你與太子之間,有什麼私怨?”
李琩跪直身子,朗聲道:
“因臣與張良娣之間有一些.......”
“唉喲~~~”高力士趕忙上前幾步,把李琩的嘴巴給捂住了,隨後朝眾人道:
“都出去。”
太子臉色鐵青,恨恨道:“你敢汙蔑孤?”
“出去!”李隆基淡淡道。
太子一愣,內心隻覺無比屈辱,藏於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著,恨不得一拳搗在李隆基的臉上,因為他看得出,李隆基是故意的。
但他畢竟是個無權太子,隻能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渾身顫抖張良娣,轉身離開了。
等人都出去了,李隆基冷笑一聲,說道:
“你在曲江,真的將張二娘,那個.......那個了嗎?”
您那麼不要臉的人,說話這麼委婉乾什麼?李琩搖頭道:
“臣沒有,隻是覺得屈辱,施以小計,以牙還牙。”
李隆基點了點頭:“無外人的時候,你可以稱朕父皇。”
“臣不敢,”李琩伏低身子。
高力士無奈一歎,上前扶起李琩:
“剛才那麼多人,十八郎何必如此?你這麼說,置儲君顏麵於何在啊?”
高力士知道李琩是故意羞辱太子,但是太過火了,你們父子倆就放太子一馬吧,輪番折辱人家是吧?約好的?
李琩也是一臉無辜道:
“事情原委,阿翁應是清楚的,錯不在我啊,如今隋王妃差點燒死在延興客棧,我不認為是齊浣做的,多半還是太子。”
“胡說!”高力士沉聲道:
“太子與伱是親兄弟,隋王妃便是弟妹,你們之間就算有嫌隙,他也萬萬不會下這個手。”
李琩撇了撇嘴:“反正我想不到彆人了,聖人治罪齊浣,還不是為了幫太子遮掩,可惜一番好意,太子全然不知。”
他已經掌握了在李隆基麵前說話的技巧,“凡事都怪太子,聖人全是好意”,隻要不脫離這個主題,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高力士也是愣住了,你小子如今說話一套一套的,偏偏都說在了聖人的心坎上,你不是在裝傻啊,你是真高明啊。
“十八郎並未說錯,”李隆基點頭道:
“朕拿齊浣,就是在給東宮洗脫嫌疑,無論這件事是不是太子做的,但是外麵的人,都會認為是太子做的,可惜......太子似乎並不領情。”
高力士無奈的搖了搖頭:“太子沒有那麼小心眼的。”
“沒有嗎?”李隆基沉聲道:
“那他們今天攛掇朕,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這下高力士啞巴了,他們攛掇你,你不來,他們能如何呢?還是你要來嘛,故意讓他們兄弟仇上加仇。
李隆基這話也很高明,意思是告訴李琩,朕沒打算查你的崗,是他們唆使的。
“蕭嵩致仕之人,卻總是往宮裡跑,他這是不甘沉寂啊,”李琩趁機道:
“一把年紀不養老,跟太子走這麼近,他想乾什麼?我發現他耳朵都不好使了。”
得,被人家反咬一口了,高力士乾脆負手而立,不吭聲了。
他這個人比較講道理,雖然李琩嘴巴也很毒舌,但事情畢竟是東宮挑起來的,誰挑事就是誰的錯,再加上齊浣一事,聖人剛剛敲打過他,也就袖手旁觀了。
李隆基笑了笑:“蕭卿終究是老臣,朕還是念舊的,雖是聒噪了一些,但朕並不介意。”
“年老致仕,發揮餘熱,是可以的,”李琩搖頭道:
“但他不是在為聖人做事,而是為太子做事,就有點主次不分了。”
說的好!朕就在等你這句話,李隆基以他習慣的口吻說道:
“那麼十八郎覺得,朕應該如何處置?”
李琩在腦子裡想了想,好像曆史上蕭嵩這老小子,還能活八九年呢,如果老是讓他呆在長安,對自己沒好處,於是道:
“聖人待他過厚了,上次右相檢舉蕭嵩賄賂牛仙童,聖人的處置便太輕了些,導致此人不長記性,以前是交構宦官,如今是交構太子,誡宗屬製,他沒有看明白,既然不甘寂寞,不如就去洛陽,做河南尹吧。”
“嗬......嗬嗬.......”李隆基心裡爽的一批,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兒子愈發順眼了,隻見他轉頭看向高力士,笑道:
“就按照十八郎的意思,讓中書省擬旨吧。”
高力士雙手交疊在小腹,點頭笑道:
“老奴待會就辦。”
鬥吧鬥吧,東宮那麼多乾練之臣,結果被人家一個人,接連擺了兩道,偏偏兩次還都是東宮主動挑事,你說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
高力士也是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