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就連年輕人也普遍對輻射缺少了解,輻射看不見摸不著,能悄無聲息奪走你的生命,我曾從事輻射相關的工作,後來才乾的會計,因此對這方麵有點了解。
老人撿到的鏈子是某種放射源。
工地裡有種“探傷”儀器,這玩意兒顧名思義,就是用輻射無損檢測一塊區域內的裂痕或缺陷,因此“探傷機”裝有放射源。放射源丟失是重大事故,老人戴著放射源亂走反而害人害己,他孫子也因此不久於人世。
人體被輻射大劑量影響,最初的症狀為確定性效應,老人的白內障、脫皮脫毛、嘔吐就是,看似沒啥大不了,實際人體內細胞全被破壞,就像一株草沒了根莖,死是遲早的事。
相比艾滋病摧毀你的免疫係統,輻射病更可怕,吸收的劑量大了,每寸肌膚下的細胞都被殺死,最後的死狀不是慘不忍睹能形容的。
“你是說......我得了比艾滋病還可怕的病?我在多年前就已死了嗎......?”
我點點頭,“是的,葉凡沒害你,你安息吧。”
聽到這聲判決,老人愣了愣。
過了兩分鐘,他悲憤地仰天長歎一聲,又如釋重負地舒出口氣,兩行渾濁淚水從絕望的眼中潸然落下,他身子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我視線鎖定在他漸被血跡浸濕的病服上,一股腥臭撲麵而來。
老人的皮膚開始脫落,整張臉皮被對半撕開,黑紅的腐肉如爛泥般順著顴骨流下兩邊,頭骨呈灰黃色,骨質脆弱得一碰就碎。
節節突起的頸椎頑強的附著兩條模糊的腐肉,病服襯著根根分明的肋骨,他的腹部深深凹陷,想必病服裡藏的是一大灘內臟。
兩根木棍般的腿骨在下陷的褲腿中心隆起,血肉模糊的腳踝像被老鼠啃過似的。體液混著血水沿著磚縫流出老遠,臭氣熏天。
剛與我對話的老人,轉眼間已成了條細長的人棍!這就是吸收大劑量輻射的死後模樣。
殘疾冥鬼執念一消,便魂飛魄散了。我心生愧疚,對滿是執念的老人而言,將其點醒是一種解脫嗎?
我瞥見走廊黑漆漆的,估摸著已是晚上七八點,若不早些回去,鬼知道這醫院裡又會蹦出些什麼臟東西,我走出辦公室。
這條走廊十分陰暗,能感受到一股股陰冷怪風從深處襲來。
我關上門後,隻聽見一陣滋滋電流聲從不遠處傳來,我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在三樓走廊末端的燈牌上,閃爍著透出忽亮忽暗的冷白光,我定睛一看,走廊儘頭的燈牌印有手術室三個大字。
燈牌閃爍幾下後,就連走廊頂上挨個掛著的圓燈也開始閃爍,由遠及近,一個個燈泡閃爍著從走廊儘頭依次亮起。
見這詭異景象,我下意識得停住腳步,緊接著一陣嘩啦嘩啦的怪聲從不遠處傳來,這聲音有點像塑料袋。
在不斷閃爍的燈光下,不知何時出現了個穿黑袍的傴僂老太太,她站在走廊末端,拎著個黑塑料袋,那怪聲正是塑料袋發出的。
老人模樣十分怪異,身子幾乎彎到了地上,戴著頂大帽將整張臉遮住,就連身上穿的黑袍也沒露出半點肌膚。
我臉頰一冷,老太太彎著腰,隨著陰風向我大步而來,她僵硬的步伐,跟紙人走路似得,身上沒有一絲人氣。但速度卻是出奇的快!看似一步步走著,實際上和普通人跑起來差不多。
當我回過神時,老太太離我僅三步之遙,一股陰寒氣息撲麵而來。
我猛地一哆嗦,還沒來得及抽出桃木劍,在我指尖剛碰觸到劍柄時,老太太已徑直從我身旁走過,直到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我一楞,轉頭向身後看去,燈光閃爍的狹長走廊,已不見了老太太蹤影,就連塑料袋的動靜也不複存在。
老太太渾身透著詭異,好在她沒傷害我。我首次來三樓時,這裡倒還算平靜,但在葉凡死後,醫院內的臟東西似乎更加活躍,倘若從哪個角落蹦出個鬼害我,我可招架不住。
意識到形勢不妙,我向樓梯口衝去,白熾燈抽風似的不斷閃爍,走廊的景象比白天還清晰明朗。
在走廊拐角處,一座杉木櫃嚴嚴實實地立在樓梯口擋住去路。
我猛地僵住腳步,這是座兩米高的杉木衣櫃,一米多寬的櫃身緊靠著牆壁,連扶手都被撐歪,是死死的卡在樓梯口。
這衣櫃不知是哪來的,我全程也沒聽到一絲搬衣櫃的動靜,顯然有臟東西作祟,不想讓我走!
我猛地踹去一腳,衣櫃紋絲不動。
“桀桀桀桀。”
正在這時,一陣頭皮發麻的笑聲從衣櫃裡響起。櫃門緩緩浮現一張披頭散發,掛著詭異笑容的人臉。我留意到衣櫃藏有臟東西,下意識地持劍向木櫃劈去。
臟東西忌憚桃木劍,見我劈來一刀,櫃門猛地一開,嘭的一聲悶響,櫃門順勢擋下。
櫃子裡黑黝黝的,一股陰寒氣息撲麵而來,我見這刀落空,顧不得虎口疼,拔腿就跑,與此同時,隻感到後頸一涼,一股巨大力量抓著我脖子直把我往櫃裡拽,我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抓住牆角。
轉頭看去,隻見一條蒼白纖細的手從黑黝黝櫃子中伸出,陰暗的衣櫃裡漸漸浮現一個女人身影。櫃中女人身材嬌小勻稱,毫無血色的身體一絲不掛,她如花似玉的臉龐上,泛著血色的冷眸直勾勾盯著我。我心臟狠狠一抽,雖說這臟東西模樣不寒磣,反而有些性感嫵媚,但我還不想和鬼有一腿!
桃木劍啪嗒一聲脫手,我倆手死死扒住牆角,女人力大無比,我騰不出手反擊。
女人使勁拽了拽,見我跟座山似的紋絲不動,嘿嘿陰笑兩聲,伸來玉足勾著我小腹就把我往櫃裡拖。
一股寒意從小腹傳遍四肢百骸,我大腦嗡的一聲,指尖陣陣發麻。如此僵持下去就是坐以待斃,豁出去用五帝錢搏鬥到有一絲生機!
想到這我心一橫,兩手一鬆,身子徑直向櫃子飛去。
仿佛一頭紮進冰窖,櫃子裡冰冷刺骨,隻聽見一聲輕柔的悶哼,櫃門應聲而關!
我眼前一黑,身後冰涼柔軟的,感情是撞女人懷裡了!
櫃子空間狹小,在這生死關頭,我非得用五帝錢把她打的魂飛魄散不可!我回過神,猛地往後腰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