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扭了扭手腕,倆漆黑鼻孔裡,像藏了隻蟑螂,鼻毛跟觸須似的探出頭來。
我此時隻有骨戒,就算爆發衝突也得在靈體狀態下。每個陰靈現出真身的時間有限,和體力一樣,時間與其能力成正比。
男人將煙頭猛地甩在地上,凶神惡煞地指著我鼻子,
“上一個問我要牛奶的,現在墳頭草已經比你還高了!識相點快滾,否則爺卸了你胳膊!”
男人指著我,指關節處的老繭觸目驚心,似乎經常與人打鬥。
這副不好惹的模樣不禁讓我有些膽寒,雖說男人體型與我相當,但看他手上的繭子,八成是積累了豐富的打架經驗。
男人見我默不作聲,噗嗤地冷笑一聲,啐了口濃痰,凜聲道,
“爺今天還有事,下次再找你算賬!”
男人拋出兩句話便轉身離去。我杵在原地,看著男人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男人不好惹,難道我就這樣把奶讓給他?讓給他也不是不行,但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著實讓我不爽。
人總得在逆境中成長,不經受磨礪,我永遠是個普通人。起碼骨戒在手,有一戰之力。如果我連街溜子都怕,更彆提解開封印之事,今天我就豁出去,和這街溜子打一架!
“站住!”
“把奶給我留下。”
男人停下腳步,愣愣地轉過身,臉上充斥著驚愕。
“你小子嫌命長?”
男人臉色漸漸陰沉,好似蒙上一層寒霜,一條條青筋布在他胳膊上一緩一張。
“你找死!”
男人怒吼一聲,刺啦一下將背心撕裂,與牛奶一同丟於地上,他先發製人,冷厲無情地衝我大步而來。
我望著凶神惡煞的男人緩緩後退,身為怨鬼的小李,在外隻能現出個模糊人影,而這男人卻能遊刃有餘的維持真身,他實力不可小覷!
男人如同一名心狠手辣的拳擊手,轉眼間與我拉近距離,一股陰風率先撲到臉頰,呼呼作響的拳頭緊隨而至,如流星錘一般衝我左臉襲來!
我大驚,下意識地向後一仰,呼呼風聲從鼻尖刮過,令人膽戰心驚。
趁男人打空之際,我正想反擊,隻覺右臉一涼,男人左右開弓,又是一記鐵拳向我右方襲來。
這是大開大合的王八拳,被砸中就得當場昏死。我暫避鋒芒,一腳踹在男人腹部,借力一個後跳與其拉開四步距離。男人這一拳呼嘯著從我臉頰擦過,我不由得後怕。
我拍了拍突突跳的心臟,和男人在四步開外對峙。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譏笑道,
“B崽子反應挺快啊,你生前是不是秒男啊?”
“傻逼。”
男人被我這麼一罵,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他向我緩緩走來,握緊的拳頭哢哢作響,凜聲道,
“爺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
我心頭浮上一股惡寒,見男人步步逼近,我下意識地後退。
我沉下心尋找起男人的破綻,他一上來就是直呼腦袋的王八拳,招招致命。
然而,王八拳揮舞幅度大,容易截擊或閃避,我若抵擋下一招,迅速予以反擊的話,倒有些勝算。
胸中有了應對之法,我停下後退的腳步,聚精會神盯著滿臉殺意的男人。
男人見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臉上現出一抹詫異,他冷笑一聲,輕推了下眼鏡,眨眼間的功夫消失在原地。
眼前的泥地之上,隻剩一排男人踩下的腳印,我心道不好,男人化為靈體,若從我背後襲擊而來,恐怕我今晚就得交代在這!即使有骨戒,看不見他又有何用?
我頓時萌生退意,不至於為了瓶牛奶冒生命危險,我正想撒腿就跑。隻見一半透明殘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閃來。
男人見我想走,貿然發起進攻。
麵對一閃而來的男人,我心裡明白,又是一招王八拳,我下意識地用胳膊護住腦袋兩側。
頃刻間,男人在麵前現出真身,他怒吼一聲,迅猛的王八拳化為一道殘影,向我橫掃而來。
聽這呼呼風聲,男人力量驚人,我猛地俯身向男人湊近,肘關節猛地往男人揮來的胳膊抵去。
一股巨大力量衝擊在胳膊肘處,男人悶哼一聲,拳頭逼停在太陽穴三寸之內!
我抓住空隙,揮起拳頭卯足勁,一記直拳朝他麵門轟去!
“臥槽!”
隻聽啪啦一聲,金絲眼鏡應聲而碎,幾片玻璃渣刺進男人眼窩,緩緩滲出幾道血絲。他哀嚎一聲,不依不饒的抬起另一隻手再度襲來,然而等待他的,又是一記直轟麵門的重拳。
男人抽了抽唇角,僵硬地栽倒在地。
他凹陷的金絲鏡框下,是一對發紫的眼窩,他咬牙切齒地捂著眼,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樣子。
男人仍舊不服氣,我意識到男人還想繼續打,我用帶有骨戒的左手,死死扼住他冰冷的咽喉。
我我握緊拳頭舉在空中,準備給男人再補幾拳。
男人見狀,倒吸一口冷氣,頃刻間,男人的身影從我眼皮底下消失。
然而,我掌心依舊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咽喉,正不停的咽著唾沫。男人顯然沒意識到骨戒的厲害,他壓根逃不住我的手心。
我一想起招招致命的王八拳,心頭浮上一股怒火,竟有人為了瓶牛奶下死手,真是令人發指,我掐著咽喉的左手猛地發力。
“咳咳咳...哥...”
“爺爺……爺爺饒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咯...”
男人模糊的身影浮現在泥地上,他哭喪著臉,不停拍著我手腕,再也沒了囂張氣焰,他央求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饒我...命。”
我見男人翻起白眼,舌頭搭在嘴唇上,一副會斷氣的樣子,我便鬆了手。
留他一命的話,說不定對我有幫助,殺了他萬一結下梁子,招呼來一群街溜子倒也難堪。
我罵道,
“我特麼就要你一瓶牛奶,你特麼至於動手麼?”
男人化成實體,不停喘著粗氣,發腫的眼皮已然無法睜開,他垂下腦袋,畢恭畢敬的對我報了個拳,支吾著,
“我錯了......爺爺尊姓大名。”
我愣了一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