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陳麗紅(1 / 2)

“劊子手這個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殺人過百則斷子絕孫,因此劊子手殺到99個都金盆洗手,但晚清末年有個叫鄧海山的劊子手偏偏不信邪,一生斬首三百餘人,最後果真落個斷子絕孫的下場。”

範劍單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感慨道,

“岑海殺死老劉後算九十九條命,但他沒算上老劉妻子,實際已滿了一百,而斷子絕孫的規矩也正好應驗在岑海身上。”

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讓岑海始料未及的是,他親口說過的規矩,還有水杯樣式的凶器,都能成為他殺人的證據!

事情到此,水落石出。

岑海下身已被染紅,整個人仿佛用血沐浴過似的。

陳婆踹的那叫一個狠,看的眾人望而生畏,我雙腿也不禁發軟,岑海的兩顆荔枝估計早已血肉模糊。

陳婆又朝人群揮了揮手,嚷嚷了幾句,隨後倆大漢鑽出人群一前一後抬走岑海,估計是陳婆叫人將其埋了吧。

擁堵在小路上的人群漸漸稀疏,孩童屁顛屁顛地跟在大人身後,婦女們舒出口氣,心滿意足地拍手離去,有的人低垂著頭扼腕長歎,似乎老劉的死讓他們深感惋惜。

擺在門旁的棺槨,老劉四仰八叉地躺在女屍身上,微睜著眼睛,模樣十分滲人,我轉過目光向屋內看去,老劉臥室的方桌上擺有些殘羹剩飯,桌旁放著一遝報紙,老劉似乎對妻子的死不以為意。

陳婆見眾人離去,顫著滿臉肥肉走到我和範劍麵前,細聲道,

“老弟!不好意思哈,婆婆錯怪你了,要不是你站出來,婆婆就稀裡糊塗地被岑海忽悠咯。”

陳婆的眼神溫和許多,但這彪悍粗獷的麵相,看起來跟黑臉張飛似的,她突然這麼溫和,一時讓我有些不適應。

“沒事兒,林祈他腦子缺根筋,但為人正義,他既然站出來了,我咋可能在後麵裹腳呢。”

範劍打趣道。

我心中一暖,有道是於患難風豪傑,無論是這次為我挺身而出,還是死戰將軍時救命一刀,可想而知他認了我這個兄弟,我在這個危機四伏的陰間裡竟有了份患難之交。

陳婆點了點腦滿腸肥的頭,擠出一抹苦笑,

“那今晚就來婆婆家吃個晚飯吧,喔!對了老弟,你這衣裳太埋汰了,婆婆晚上送你件吧。”

“啊,不用不用。”

後來我們客套了幾句,陳婆安排人手埋葬老劉夫婦後,我和範劍便一同去陳婆家。

......(希望我這螢蟲般的微光,能照亮世間所有不平事。)

北方人的熱情有兩種,一種是熱情好客,樂於助人,若拒絕反而讓人寒心。另一種熱情更具表麵性,通常愛說空話,亂允承諾,是一種光打雷不下雨的熱情。

陳婆性格直爽粗獷,我和範劍哪敢不答應,雖然範劍想回家,但我們還是不情不願地跟隨陳婆腳步。

我們揭穿岑海的陰謀,整整花了四小時,此時已是傍晚。家家戶戶升起炊煙,帶著飯菜香味的微風輕撫臉頰,讓人饑餓難耐。

範劍閒得無聊,一路上不停胡吹亂侃,講半天就聽懂一句“跟著我真刺激。”

這副情景讓我有種回到兒時的感覺,像和夥伴走在回家的路上。

範劍剛吹完牛逼,這會兒又講起冷笑話,我拍了拍他示意他少講幾句,冷笑話哪有葷段子帶勁,聽得人耳朵生繭。

陳婆在前麵走了一會,她忽地鑽進路邊小樹林,我和範劍都不明所以地麵麵相覷,隨後陳婆又樂嗬嗬地回來,一堆楊梅被她兜在衣角,現在正是吃楊梅的季節。

“對了小範啊,你這段時間都上哪溜達去啦?咋這麼久沒看見你了?”陳婆抓給範劍一把楊梅,又向我遞來一把,“這楊梅不用洗的哈,直擱嘴裡就完事兒,咱南嶴村的楊梅老有名兒了。”

我點點頭,這酸楊梅吃了應該更覺得餓吧?範劍也沒回答,接過楊梅就是一頓大快朵頤,沒成想他剛吃下兩顆,劇烈咳嗽起來,又暗暗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心領神會,範劍似乎不想讓陳婆知曉自己逃回來的事,也或許是爭取時間思量著怎麼蒙混過關,我便拍著他背,轉移話題道,

“還要走多久呀陳婆?範劍看樣子餓得不行了。”

陳婆一顫滿身肥肉,咕嚕一聲咽下楊梅,

“放心昂老弟,很快就到了,小範沒事的吧?”

我擺了擺手,陳婆見範劍沒啥大礙,他又扭頭繼續帶路,大餅似的布鞋撲哧撲哧踩在水泥地上。

我幫範劍糊弄過去後,他又對我豎了個大拇指。

走了約莫五分鐘。

一扇漆皮脫落的鐵門被陳婆吱呀一聲推開,院中有位高舉斧頭的大爺,他身材精瘦,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大爺正汗如雨下地劈柴,在他身後是和兩米高院牆齊平的柴山。

我打量了一番四周,院角有座橢圓的魚池,比浴缸大了點,穿著白紗裙的金魚在清水中優美的擺著身體,美中不足的是,突出的魚眼跟甲亢患者似的。

水池上是栩栩如生的假山,從山頂奔流而下的溪澗,喧嘩著蜿蜒流瀉進山穀裡,大小不一的石頭錯落成橋,恰好將魚池分割,幾座盆栽擺在魚池旁,舒展身姿的綠蘿被打理的一絲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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