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的情緒有些激動,我拍了拍他肩膀,輕聲道,
“沒事兒兄弟,你把宋斌的住址告訴我就行,說實話,我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個不顧性命的亡命徒,我可以闖鬼門關,但你不行,你是有家庭的人,好好陪阿梅。”
範劍嘴角一抽,神情十分複雜,我能明白他的感受。
我和範劍在鬼門關闖過幾回,早已是生死之交,這份情誼難得可貴,同樣,阿梅也是範劍至關重要之人,範劍之所以經常在外遊蕩,是為了找什麼“仇人”,他未向我說起他的過去,我也明白,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但我心裡明白,範劍的過去一定和阿梅有很大關係。
我了解範劍的性情,他講義氣,重情義,讓他在兄弟和老婆之間做艱難的選擇,不如勸他打消跟我去B區的想法,範劍若有個三長兩短,這是我和阿梅最不願看到的結果,我不想連累他,一絲一毫也不行。
我壓下在心裡翻滾著的苦澀,給了範劍一個寬慰的微笑,
“B區是什麼地方,你比我更清楚。”
“可是...”
範劍欲言又止,他握著拳,聲音十分沉重。
“所以,你們倆去B區究竟是乾什麼。”
阿梅顫抖著嗓音,情緒似乎緩和了些,但她的眼睛仍紅得跟兔子似的。
我想了想,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再打馬虎眼,不過我當然不會把封印之事說出口,我摸了摸下巴,對阿梅認真說道,
“我有個表哥,他叫李醒,我們都是從東河村來的,他比我來得早許多,如今他生死不明,我去B區是為了找宋斌,拜托他做一場招魂的法事,如此便能知曉李醒的生死。”
阿梅怔怔地看著我們,許久後,她長長的出了口氣,聲音沙啞道,
“是為了表哥啊......”
阿梅的神情十分猶豫,她的心中似乎有很多情緒在交雜。
我和李醒素未謀麵,在阿梅麵前我隻能稱他為表哥,要不然我有啥必要大老遠去確認一個陌生人的生死?李醒若活著,那我返回陽間的征程便不會孤軍奮戰,因此他的生死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需要做法事才能知道你表哥的生死,那你表哥失蹤有段時間了吧?”
阿梅小聲的說道,我看了眼滿臉消沉的範劍,點了點頭。阿梅沉默了片刻,神色黯然的道,
“嗯,你們去吧。”
聽見這話,我和範劍不由得一愣,阿梅怎麼又答應了?我心中不免疑惑,想問問阿梅究竟是怎麼想的,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我轉念一想,在九冥鎮這種地方,親情難得可貴,無論是範劍夫妻倆,還是小楊小李,亦或是老王,他們在陰間都沒幾個親人,這種孤獨的感覺,阿梅是深切明白的。
範劍見狀,趁熱打鐵道,
“這種事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坐不住,更何況林祈和他表哥從小玩到大。”
阿梅看了看我們,輕點了點頭。我苦澀一笑,雖然範劍又在打馬虎眼,但我此刻的心情確實和範劍說的差不多。
阿梅沉默了片刻後,突然開口道,
“你們去可以,我有個條件。”
“什麼?”
範劍一驚,忙不迭問道。
隻見阿梅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用紅布包裹的物體,看著東西的外形,是範劍曾在鬼樓使用的三清法鈴。
“我和你們一起去。”
阿梅神色堅定的說道。
“不行。”
範劍斷然拒絕,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見狀也開口勸說道,
“那種地方你一個女孩子就彆去了,萬一遇到啥事有可能會拖後腿,範劍隻是幫我帶個路,他很快就能回來。”
範劍曾對我說過,鬼節出生的阿梅能看見臟東西,經常被瞎丟魂,以至於她父母除上學之外,平時都把她關在家裡。
鬼節出生的人有不少,重要的是八字,以人出生的年、月、日、時,各配以天乾地支,共有八個字,這即是八字。十天乾和十二地支組合最為紀年法,總共有六十組合,單數為陽,雙數為陰。
據範劍說,阿梅八字全陰,這樣的孩子注定會有和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曾經有許多高人想收阿梅為徒,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
到了陰間後,範劍為了乾他的“正經事”,基本不帶阿梅出門,範劍也不允許她獨自出去,因此,阿梅可以說是從小被禁錮在充滿恐懼的地牢裡。
阿梅就像渴望著自由的籠中之鳥,我和範劍能理解,但B區這種是非之地,我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阿梅神色黯然地看了我一眼,眼角噙著淚水,默默地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