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畫臉(1 / 2)

不過乾紙紮匠這行,本來就是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孤獨和寂寞,還有枯燥和艱辛,這家夥能承受下來說容易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也不敢打瞌睡,生怕畢超這家夥一聲招呼不打地走了,讓我一個人睡在這滿是紙人的屋子裡,那和作死有什麼區彆?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一直熬到夜幕降臨,整個屋子裡隻有畢超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毛筆摩擦在草紙上的沙沙聲,我看著畢超在燭光下忙碌的背影,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兩眼也十分疲倦。

我不知道鄭美蓮究竟幾點回來,我打算先和畢超聊點什麼,要不然自己真得睡著過去,我開口道,

“兄弟,你做這行難道不會害怕嗎?有沒有遇到過什麼怪事?”

畢超回頭滿臉不解的看了我一眼,道,

“咱這可是在陰間,能有啥好怕的?無非是人死了按照生前的習俗燒點紙人罷了,說難聽點就是向街坊鄰裡看看自己對親人的態度而已,要說怪事,其實我在陽間沒遇上過,不過倒有聽說過。”

說話的功夫,畢超做完了最後一個紙人,他將十個紙人整齊地排列在房間角落,每一個都栩栩如生,他們身穿清一色的赤紅色馬褂,下身是一條筆直的淺藍色長褲,看過去就像一支由無五官之人組成的隊伍,我看了後背不禁一陣發涼。

做完這一切後,畢超來到桌旁找了個凳子坐下,他抿了一口茶水,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對我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河南安陽那曾經發生過一場十分靈異的交通事故?”

聽畢超說起怪事,我的困意一掃而空,精神頓時來了,我道,

“沒聽說過,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是那場交通事故的幸存者吧?”

畢超搖了搖頭,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那件怪事究竟發生在哪一年我也忘了,我記得那是一場追尾事故,一輛白色轎車因雨天打滑,失控撞上了前麵的黑色轎車,後來白車又撞到了護欄上,但好在速度不快,所以並沒有人傷亡。”

聽見這話,我不禁一愣,道,

“按正常來講,這種小事故不是挺正常的麼,不足為奇啊。”

畢超神秘一笑,有些陰測測地道,

“對啊,但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當時交警趕到的時候,白車司機堅稱自己有過追尾,可事故現場隻有一輛白車,沒有任何黑車的蹤跡,交警聽得一臉懵逼。”

畢超說罷,端壺為我倒了半杯茶,接著道,

“後來交警查看監控的時候才發現,當時確實存在一輛黑車,隻不過,在黑白兩車相撞的一瞬間,白車就好像和黑車中間穿過去了一樣,緊接著那黑車便憑空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聽畢超這麼一說,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禁有些坐不住了,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不解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黑車去了哪?”

畢超放下茶杯,閉上眼睛,好像在回憶一件十分久遠的事情,過了好一會,他才睜開眼睛,看著我道,

“你知道……紙紮車嗎?”

我想都沒想地搖了搖頭,畢超看著我滿臉疑惑的神情,嘿嘿一笑道,

“那就告訴你吧,紙紮車就是用紙做的車,古時候燒給逝者的是馬車,現在隨著時代發展燒的都是小轎車,畢竟現在有很多老人為給子女賺錢,年輕時候玩命地打拚,這就導致活不到養老的那一天,所以子女就會燒很多東西給他們用,紙車還隻是小意思。”

我琢磨著畢超的話,問道,

“那就是說,消失的那輛黑車就是紙紮車咯?”

“對,路上的紙紮車常見得很,尋常人看不出來罷了,其實就是阿飄在開車兜風,截止目前有很多目擊事件,都是車子快撞上的時候車就消失了,不僅僅是河南那一例,說到底還是阿飄開車技術太差,腦子不靈光,哈哈哈哈哈......”

畢超說到這裡,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那肆無忌憚的笑聲在房間中回蕩,讓人聽了很不舒服。也就在這時,不知風吹的緣故還是我的錯覺,我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了站在房間角落的紙人抖了抖胳膊。

我頓時感覺心裡發毛,我一想起衛生間裡那個被我踹碎的紙人,我不禁開始糾結,該不該老老實實地告訴畢超這件事?

我心煩意亂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心虛地瞥了畢超一眼,卻發現此時的畢超竟然在衝我笑!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揚起的嘴角幾乎成了九十度,笑得十分詭異,好似一種陰謀得逞的笑容。

我瞬間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冷汗不受控製地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我強壓住想揍他的衝動,冷聲道,

“你笑什麼?有病?”

聽見我這話,畢超瞬間收起笑容,恢複了平靜,反而是有些不解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問為什麼一樣。

我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裡直發毛,不禁朝後退了一步,心中暗罵:老子今天真特麼撞見煞筆了,我開口道,

“你、你好端端地笑什麼?”

畢超有些驚愕地張了張嘴,隨即委屈道,

“因為明天的大單我差不多完成了,所以開心地想笑啊,我爸說過,我們紙紮匠也算半個服務行業,無論對客戶還是對陌生人都應該投去親切溫暖的笑容,這樣可以讓人留下更好的印象。”

我心裡一陣無語,也不知道這家夥是認真的還是故意的,我隻知道自己和畢超相處一段時間的話,非得折個十年陽壽不可。

我無奈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此時的我一刻都不想在這多待,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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