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停頓的這一小會兒，顧之意心裡莫名一緊。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QQ空間裡的那個男生嗎？”
顧之意不自覺攥起了小拳頭，心好似塌了一小塊，“記得。”
李若雪的情竇初開。
初中，高中，臨校……
借錢，記不住臉。
出國，不出國……
這一個個模模糊糊的元素串聯起來之後，顧之意有些氣短胸悶。
夜光從未拉的一扇車窗傾斜下來，簾子另一邊的聲音清涼如水，“太多年了，我打算告訴他，不管怎麼樣，就當給我自己做個了結。”
顧之意發不出聲音。
這麼多年了，李若雪要做個了結，任誰，都沒有阻止的權利，就算是男主角本人也沒有，更何況是她。
李若雪一聲輕笑，“我經常覺得自己很沒用，過幾天就到十九歲了，這點勇氣都沒有，想想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就算他拒絕了我，也比我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好，我都想累了。”
又一陣靜默。
顧之意翻了個身，低聲問：“什麼時候到你生日？”
她想起當初她安慰李若雪的話：你這麼漂亮，不會有人不記得你。
“最後一天，三十一號。”
“跨年夜嗎……”
“嗯，我希望自己有一個不一樣的新年。”
顧之意乾巴巴說：“好。”
她實在說不出那種話。
好，你會有的，你會有不一樣的新年。
她沒有辦法說出這種話來。
這是一個不眠夜，折騰了一天，來的半道上也沒睡著，這會兒顧之意的腦仁在“咚咚”敲打。
那個記不住李若雪臉的人是連洲，竟然就變得合情合理了，畢竟連洲不但沒有手，也不長眼，除了身邊熟悉的人，他一般都不搭理彆人。
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想不起來，連洲和李若雪呆在一塊兒的畫麵，好像這兩個人是兩個世界的人，一點不搭嘎。
即便如此，連洲毫無疑問已經記住李若雪，並且了解她的為人。
李若雪除了性子冷一點，其他真的無可挑剔，真正的天之驕女，乾活的時候不驕矜不埋怨，默默做自己的，一句怨言也不曾有。
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小仙女麼？
有，連洲不會喜歡李若雪的，就衝著董義軒和騰飛影兩個哥們，他也不能喜歡她。
他不會的。
顧之意放棄掙紮，做好了失眠到天明的準備，就這麼著，一直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上九點多，陸良皓敲了車門，叫她們起床。
他睡眠質量好，一大早起來，沿著落湖逛了一圈，其他人都還在呼呼大睡，他要做早飯，東西在小冰箱裡，隻能叫醒車裡的兩個女孩。
洗漱過後，李若雪自己下去散步了，顧之意給陸良皓幫忙。
男生們一個個起床，輪流洗漱，收拾帳篷被子裝進車子。
早餐擺上小桌，顧之意有些心神恍惚，陸良皓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連洲又搗鼓他的F58，騰飛影精神抖擻從湖邊走回來，呼喚他，“喂，吃過早餐再乾活行不行？”
“行。”
連洲去洗了手，李若雪也回來了。
隻有三個小凳子，男的大都站著吃，兩個女生坐著。
連洲從李若雪身後，伸個胳膊拿酸奶包。
顧之意拿著一根玉米，默默地啃，眼神不經意一瞥，又默默垂眸。
兩人同框，畫麵終於有了具象，俊男美女，著實養眼。
騰飛影看看顧之意又看看李若雪，兩個小姑娘都有些不在狀態，忍不住要逗一逗她們，“小姑奶奶，你和李若雪誰大誰小？”
顧之意和李若雪視線相碰，各自移開。
顧之意瞥一眼騰飛影，“我九月份，你都多大了，不要叫我小姑奶奶。”
她聽幾個人說過騰飛影，算起來他畢業一年多了，在學校的時候玩得過火，沒有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大概在外麵也混了好幾年了。
李若雪輕聲：“我年底，最後一天。”
“顧之意是姐姐？”
“看得出來。”
顧之意有點暈，她九月才過十八歲，李若雪快十九歲了，她怎麼就是姐姐了？
她是黑了一點，怎麼就看得出來了。
這也不好分辨，顧之意隻能閉嘴不言。
連洲又從李若雪身後伸手，抽了一張紙巾，正在擦嘴，聞言掀起眼皮子瞅著顧之意，“狗子意，你是姐姐？”
他這個神色，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
顧之意悶悶道：“噢。”
騰飛影對著連洲扯嘴。“你們是不是正經親戚，你和她誰大誰小？”
連洲默了默，忽地一笑，“她大。”
狗子比他大，這點讓他有些意外，因為他爸早就說過顧之意年紀小，要他姐弟兩個照顧著些，他和姐姐一直默認顧之意比他小。
竟然敢聲稱未成年，當初陪她去報名考駕照的時候，他真以為她剛成年，沒想到竟然比他還大。
十九歲都過了，不能談戀愛？不能靠近賓館？
狗嘴快爛掉了。
連洲垂首摸摸鼻尖，看向劉翌，唇邊一抹笑，“快點，要試飛了。”
劉翌嘴巴滿滿的，皺眉，“你著什麼急，能不能讓人吃飽飯？”
連洲把紙巾往紙簍裡一丟，“急，狗子意等著摸發動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