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降了下來,苟煦麵色無波,“廖叔,你給我丟後座上就行。”
廖叔打開後座車門,把外套放了上去,“進去坐一會兒再走吧。”
苟煦:“不用了,這裡停車太久不好,等連叔在家我再拜訪。”
廖叔笑道,“我們連總忙,都沒顧得上送連洲走,連洲他媽不願意連洲走,和連總鬨了好幾天,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再上家裡來吃飯。”
“好。”
苟煦把那一箱衣服和書送到顧之意宿舍樓下。
兄妹兩個相對而立。
“搬得動嗎?”
“嗯。”
她才彎下腰,苟煦摁住箱子,“要穿的就搬,不穿就先放著。”
顧之意沒有反駁,打開紙箱,“拿外套就可以了。”
“還有兩件外套在後座。”
苟煦看她沒有找那個紙盒的意思,不知道是不知情還是不想提。
“連洲今天走了,你知道嗎?”
她抓著車把的手一頓,頭也沒回,“噢,他出國了。”
苟煦張了張嘴,話都嘴邊又咽了回去,隻垂眼看著妹妹鑽進車裡,懷抱著棉外套出來,垂著兩個腫眼泡,最終消失在宿舍樓大廳拐角裡。
他回到醫學院研究生樓下,停好車子,卻沒有下車,而是給老苟撥電話,說連洲留了一件禮物給狗子,又被連家保姆找了個蠢借口給拿回去了。
他沒有提顧之意哭的事情,也沒有提連洲留的那張條子。
“連叔我不知道,他媽肯定是瞧不上咱家狗子,我早說過了,不要去,”他眸色幽暗,腮幫子一鼓一鼓,“不要去高攀彆人,他們家有的,我們家什麼沒有。”
“你怎麼知道是連洲送的?”
苟煦避重就輕,“智商太高,就是知道。”
老苟默了好一會兒,“行,瞧不上就瞧不上,我們本來也不想高攀他們家,以後非得去也彆讓狗子去,你去,跑一趟兩趟意思一下,不要走得太近了。”
“現在都說連洲出國了,狗子也說他出國了,反正她知不知道,以後你們都說連洲出國去了。”
老苟冷哼,“我說什麼我說,我都懶得提他!”
苟煦又給馬靖宇撥了電話。
連元革和孫運揚有共識,對外隻說連洲出國了,但涉及到轉檔,S大的學校領導和部分教職工是知道的。
馬靖宇作為輔導員,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他第一年參加工作當高校輔導員,難得出了一名特招人才,還是校草,當然想四處宣揚一番,奈何學校領導說了,連洲的事情要尊重連總和孫院士的意思,低調行事,就當連洲出國了。
他隻能和苟煦感慨了,“沒想到啊,以前說他代表S大參加航模賽,我隻當這位大少爺是花錢亂造,沒想到還真有一些本事,你在S大那麼多年,也沒見過這樣的人才,以後彆說我帶的這一屆不行了。”
苟煦:“他是不是人才我管不著,以後少提他,特彆是在我妹麵前,他就是出國了。”
馬靖宇:“他和你妹鬨掰了?”
“鬨什麼掰,本來就沒關係,我們家瞧不上他!”
“……”
—
董義軒申請了外宿,開學兩天都在他的賓館忙乎,到正式上課時間才發現連洲沒來。
問陸良皓,陸良皓說沒見他回過宿舍,還當他在家裡住呢。
於是,董義軒打了個電話,發現竟然銷號了。
他四處張望,“顧之意也不見?”
陸良皓:“顧之意請病假了。”
最後兩節高數課,老師點名,董義軒還給連洲發微信取樂兩句,聽到最後竟然沒有聽到連洲的名字。
連洲也沒有回複他。
他這才覺出不妙來。
下了課,他和陸良皓打電話給那個一年半載出現不了幾次的掛職班主任,沒打通,又打給輔導員馬靖宇,終於得到了答案。
連洲出國了。
昨晚上馬靖宇才收到苟煦的警告,連洲就是出國了,在學校就得這麼說。
董義軒炸了,“出國有什麼了不起,他媽的偷偷摸摸,說都不說一聲,竟然還銷號,我知道他櫃子裡有我十幾萬的借條,爺爺我不還了!”
陸良皓沉吟片刻,“電話打不通,你試一下微信語音。”
董義軒咬牙切齒咒了幾句,依著陸良皓的意思,撥了連洲的語音電話,這一次他接了。
董義軒凝神靜氣,“連洲,什麼意思,以後江湖不見了?”
那一頭的聲音悶悶啞啞,“見,等你順利拿到畢業證再見。”
“……為什麼?”
“我想清靜一點。”
“……”
“微信我不用了,不要等我信息。”
董義軒咬咬牙,“錢還要還嗎?”
“不用了。”
“那……”董義軒還要再說話,連洲已經掛了。
董義軒半截話沒說完,張個嘴,對著陸良皓,“那,顧之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