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回來了麼?
也許是想著那甜滋滋的草莓,春鳴唇角輕淺揚起,指尖敲擊著圈椅扶手,在“篤篤”聲中默數蘭瓔回來所需的時間。
然而數了許久,都沒見她回來。
門外走廊接連傳來一串又一串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卻沒有一人在門前停下,而是徑直遠去。
街道上再也沒有蘭瓔的身影。
春鳴壓平了唇角,起身步出房間。
“沒見著呢,許是還沒回罷?不過也可能是我看漏了。”當春鳴問起是否見到蘭瓔回來時,客棧大堂的掌櫃道。
“是麼。”
春鳴語氣淡淡,眼睫低垂,麵上沒什麼表情。他視線輕掃過客棧大堂,沒捕捉到蘭瓔的身影。
被人抓走了麼?
是了。那個姓蘇的女人總是喜歡纏著她的,定是她將蘭瓔拐走了。
春鳴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裡穿梭而過,想邁步走出,卻又頓住身形,散著烏發靜立在角落。
但這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外頭日光燦爛,人人帶著笑靨、身披金光路過,唯獨春鳴隻身一人湮沒在陰影中,仿佛這熱鬨繁華的世界全都與他無關。
他極緩地眨著眼睫,陷入了思索。
起初,他是貪圖蘭瓔格外鮮美的血肉,想拿她喂蠱,所以才跟在她身邊,耐心等待享用的時機。
可如今他已經嘗試過了,他的蠱蟲們沒辦法吃她,不知曉是出於何種緣由,因此以後大抵也很難解決。
既不能吃她,那便沒必要跟著她了。
無論她是被人抓走,還是自己主動想走,都與他沒有關係。
天下之大,蠱蟲也不是那般挑食的,他總能找到彆人來喂蠱,不是麼?
春鳴眉頭舒展開來,像是終於想通了這幾日所有的不解與糾結,唇邊勾起清淺的笑,看著心情很好。
她既走了,那他也走罷。
他剛邁出一步,然而又忽然想到什麼,他頓了腳步,望著麵前四通八達的寬闊街道,胸腔中湧現出前所未有的煩躁,頃刻間,如同潮水一般將他儘數覆沒。
險些忘了。
他的草莓,也被搶走了。
*
蘭瓔意識殘存前的最後一刻,一方氣味刺鼻的濕帕子捂了上來,她意識到這是什麼,迅速屏住呼吸,可已是晚了一步。
意識陷入昏沉,再醒來時,她渙散的視線緩慢聚焦,抬頭便見自己身處一間古樸奢華的廳室之中。
廳內裝潢頗為講究,紗帳垂掛,香煙繚繞,家具器物精致華貴,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
廳門敞開著,天邊飄來橘紅色的晚霞,已至黃昏。
蘭瓔回過神來,發現手腳竟然沒有被捆住,她想起身,然而雙腿一軟,跌坐回圈椅裡。
那迷藥的效力還沒完全過去。
“吱呀——”
旁邊傳來一道開門聲,緊接著,是沉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輕得幾乎要被柔軟的地毯吞沒。
蘭瓔心尖被緊緊揪住,緩慢扭頭,循聲看去。
那是一間暗室,門很快被掩上,看不見裡麵有什麼。
隻見一位衣著華美的老婦人從裡步出,滿頭花白,麵上皺紋堆疊,敷著厚厚一層粉,點唇畫眉,掩蓋麵容的老態。
她在廳中主位坐下,姿態從容優雅,始終不看蘭瓔一眼,也不與她說話。
就那樣無聲地坐著,一動不動,渾濁的眼珠直直凝著門外。
蘭瓔警惕地觀望了會兒,發現她沒有動手的打算,才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何人,捉我做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彆動手,都可以商量。”
老婦人並未作答,連眼睫也不顫一下,像是根本沒聽見她在說話。
看這年齡,也不知道是不是耳背。
蘭瓔:“……”
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好端端的把她抓來,總得有個理由吧?
常言道,反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