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時常在十七麵前故作姿態。
且屢試不爽。
他是一個矛盾的人。
他想在她眼裡做一個脆弱的人,需要她時刻憐惜和保護,他也想在她眼裡做一個強大的人,可以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助她保護她。
他問:“十七,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女子嗎?”
“為什麼?”
景悅之承認:“我病了。”
“病了?”
蘇越又抓他手把脈,肯定道:“你啥病沒有,生龍活虎著呢,你一沒有受過情傷,二也沒有陽痿。現在不喜歡女子,可能緣分還沒到。”
不愛美人的帝王很少。
一發衝冠怒紅顏的例子多了去了,現在這麼淡定,大概是還沒有開竅,開竅後指不定是個戀愛腦呢。
“我大概真的陽痿吧。”
景悅之沒有覺得傷害到帝王自尊,或者他的自尊並不來自這裡,所以對於是否能夠雄風昂立毫不在意。
蘇越也是第一次見這麼自貶的孩子。
但身為大夫,她很確定,景悅之身體一點毛病也沒有。
這火氣正旺著。
哪來的誤解。
“我小時候見過很多女子,穿著不同的衣服,各種各樣的都有,有世家小姐,有才貌雙全的閨秀,有勾欄瓦舍的娼妓,還有已成婚生子的半老徐娘……但凡有些許不同的女子,那個畜牲都虜來玩弄一番,明明都是女子,長得也差不多,隻是身份、地位、年齡、經曆不同,在那個畜牲眼裡就覺得很新鮮,不管彆人願不願意,都要啃兩口。”
“我那時還小,又不會說話,他做這樣的事完全不避開我,我在邊上看著,他甚至覺得很興奮。”
蘇越有點不適。
這景德還真是一個極品,她活這麼久第一次見。
“這樣的人是不是很惡心?”景悅之轉過頭來問她。
而這樣惡心的人是他父親。
生了他。
他身體裡流著他的血,就算血液更換了無數遍,景悅之仍然覺得他的血液肮臟不堪,彆人說皇家血脈尊貴無比,他至今不知哪裡尊貴。
“我見過很多女子的裸體,我在未遇見你之前,不敢正視任何一個女子,我隻要看到一個女子,滿腦子都是她們衣不蔽體尖叫呐喊絕望的樣子。”
“這樣的我,根本不會對任何女子產生情愛,也不會臨幸任何女子,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惡心的事,我知道我有病,這輩子大概不會好了。”
景悅之忽然抱住蘇越,“十七,我按照你的方法努力活著,可是我發現以前的傷口無法愈合,也無法長成一個像你一樣完整的人。”
“我無法娶妻生子。”
雨聲很大。
似乎掩蓋了帝王的軟弱。
他像喝醉酒一般,絮絮叨叨,一直抓著蘇越講他小時候的事。
他一遍一遍地說,每一遍都能從記憶中發現不一樣的事。
原來他小時候不哭不鬨不會疼。
不是因為真的不疼。
而是他反應遲鈍。
全部留到長大後來哭,來疼,他哭成一個孩子,痛徹心扉。
晚來的痛。
日日折磨著他。
蘇越知道,童年留下的陰影,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變淡,隻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存在,就像皮肉下埋藏的一根刺,反反複複提醒你的身體,它記得,迫使你不要忘記所遭受的痛苦。
人生是一場修行。
每個人要受的苦不同,她在世界規則之外,但在世界規則下的人,除了死亡,無法跳脫一切苦難。
“陛下,我也是女子。”
蘇越說:“你能和我相處,那和彆的女子也可以。”
“不一樣。”
蘇越:“有何不一樣?”
她與彆的女子並無不同。
都是普通人。
景悅之道:“你是十七。”
“在我眼裡,你是十七,不是女子,也不是男子。”
“你帶給很多人希望,看到你就會想到陽光明媚放晴的天氣,或者吃到熱騰騰的飯菜的感覺。”
陳國能夠快速穩固,離不開十七多年行醫治病,她帶給很多人生的希望,而他所做的,就是把生的希望延續下去,讓陳國百姓吃飽穿暖。
他大概長不成一個正常人。
但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國君。
護著點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