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劍鬼和小師妹(1 / 2)

宋溫涼聽了辜無眠的問句仍舊躲在他懷裡不出來,隻輕輕搖了搖頭,麵頰與額頭摩挲著辜無眠的衣裳。

辜無眠問道:“不是?那是怎麼了?”

難道就想抱他?

——這個想法讓辜無眠心臟又有些懸空了,身體也輕飄飄地找不到實處。

他嘴唇蠕動片刻想要問些什麼,一些危險的話語險些脫口而出。

最後在抵達嘴邊時又驟然合上。

合的太快,牙齒磕到了舌頭上。

辜無眠嘶了一口氣,表情有些扭曲。

他的偽裝早就卸下,露出那張頗受人歡迎的臉。

懷中宋溫涼埋了許久,終於把臉抬起來了。

辜無眠給她畫上的妝也脫落不少,露出她本來靈動秀氣的麵容,眼眶紅紅,臉也紅紅,看的他一下子就有些上頭,以至於熱氣不光朝上湧,還朝下湧。

他又倒退了兩步。

奈何懷中人仿佛黏定了他,同樣緊跟著走動,兩雙胳膊緊緊地攬著他的腰。

二人仿佛在江河柳畔時的位置調轉——他進,她逃,他退,她前。

這次輪到辜無眠撞到了身後的桌子上。

桌上成組的白瓷帶花杯子皆晃了晃,一個半滿的杯子蕩開茶色的層層波紋,倒影著青年削瘦窘迫的側影。

辜無眠轉開了頭,一隻手攬著她的腰,欲推難推,一隻手抵在身後桌子上,支撐二人。

那黑金色的靴子插入兩隻小巧的淺白色的靴子中,一同踩在木質地板上。

腿尚且還各自為政,腳卻已經相互交錯,有了藕斷絲連的意味。

他看向窗邊瓶中花、桌上微光痕。

就是不肯低頭再看懷中人。

致使懷中人仰頭,也隻能看見他有些緊繃的下頜,與緊張吞咽的喉結。

宋溫涼莫名地想:劍鬼前輩沉默的時候看起來確實有幾分脆弱。

她依靠在他懷中,連春日裡帶了三分薄涼的風也吹不過來了。

辜無眠呢,他在偷偷地感受體內鐘情丹的痕跡,然而,仍舊沒有半分前兆的動靜。

那些猛烈的歡喜霎時落下,如刀尖、利刃,撕裂他胸膛中的心、肺。

他努力地安慰自己:鐘情丹嘛,不生效就不生效,還有這麼多天慢慢來唄。他難道是什麼色/欲熏心的家夥嗎?

就算她天天抱他,天天瞪著一雙大眼睛撩撥他,天天惦記著她那坑爹的師門,天天……什麼都乾,就是不會喜歡他一下……

鐘情丹。

鐘情丹。

他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明明隻需要一點愛意的東西,卻直到現在都遲遲沒有影!

還說什麼朋友會生氣,全是她氣的!

辜無眠一通安慰,把自己安慰炸了。

除了惱羞成怒的怒火,其餘什麼火都涼了。

他開口道:“還沒抱夠?

再抱就要收費了啊。”

不論用再漫不經心的語氣,那骨子醋意也總能從他那雙故意垂下的眼皮中透露出來。

宋溫涼怔了怔,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磨磨唧唧了片刻。

沒鬆手。

辜無眠眼皮跳了跳,眯著眼盯她。

他看起來透露著銅臭味的冷酷,實則放在宋溫涼腰間的手仿佛遺忘了、不是他的一樣,仍舊鉗製在纖細的腰肢間。

宋溫涼絞儘腦汁,終於艱難地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理由。

她說:“是這樣的前輩,鐘情丹……對!鐘情丹還在。如果它遲遲不發揮效用的話,那麼我們豈不是要去用邪術換血?你不覺得可怕嗎?”

辜無眠麵無表情看著她道:“不覺得。”

她都不覺得,他為什麼會覺得可怕?

他隻是……

辜無眠咬了咬牙,絕不承認自己是因為某人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未來,而覺得可怕。

他怎麼會為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害怕?

這世界破破爛爛,怎麼過不是過?

沒遇到她以前,他也過得挺開心的。

辜無眠刻意不去讓自己思考,那些擁有她的未來、那些沒有她的未來。

他隻是鬨脾氣般看著眼前的人,自己卻不知道那些東西其實是無法掩蓋的。

其實掩不掩蓋也沒有必要。

宋溫涼暫且還看不懂這些過於複雜的情緒。

她心裡也亂著,好不容易學著他、學著下山後接觸最多的人,想出個嚇唬人的理由……但就好像辜無眠從來唬不住她一樣,她也沒能嚇唬住他。

宋溫涼被他這回複打了個措手不及,立時怔住了。

辜無眠跟她大眼瞪小眼。

宋溫涼結結巴巴地道:“可是,可是,可是還是會很疼的吧。”

她死腦筋般企圖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話語能夠落足的點。

辜無眠跟她對視著、對視著,那心火忍不住地往下落。

該怪她。

她眼睛太好看了,好看到總讓人忍不住沉溺進去,沉溺進去也就記不起自己是誰,生不起氣了。

“嗯。”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著。

麵前的人鬆了口氣,又開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不要去用邪術換血為好。而且既然是邪術,想必總有古怪的地方。”

辜無眠一邊聽著她說,一邊納悶地想:她到底知不知道發揮效用是什麼意思?她知道發揮效用的後果是什麼嗎?

不會……不會不知道吧?

想到這裡他的心頓時提了提。

雖然人再傻也不能傻到連自己怎麼來得都不知道,但萬一呢?萬一呢?

她萬一覺得兩個人結婚生子就隻需要一個擁抱……不,擁抱不可能,她都抱了他這麼多次了,應該是知道的。

但她萬一,萬一覺得鐘情丹發揮效用後的後果隻是一個親親……

辜無眠的心七

上八下的,腦袋也左思右想想不通。

宋溫涼得到他的承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開始往下說她想出的聰明的回答,道:“那既然這樣,前輩得快點喜歡上我才行吧?”

她小心的覷他的神色,見到他神色不變才接著往下說。

“我覺得……如果我們抱抱的話……前輩會越來越喜歡我的!”

她大膽宣言。

看似正義,實則全是貪戀與私心。

辜無眠看著她道:“會嗎?”

他們都知道——這話是反著來的。

雖然,辜無眠自己不願意去承認。

宋溫涼果斷點頭再點頭道:“會!會的!我可喜歡抱抱了!也……也喜歡……”

她有些說不出口,可話已經說了一半,也隻能咬著牙、紅著臉、閉著眼睛、厚著臉皮繼續道:“也喜歡前輩。”

最後兩個字輕的幾乎出口就散在空中。

可辜無眠還是聽到了。

他靠著桌子,帶著隱含的尖銳情緒的眉眼放下,心裡歎息,緊繃的身體放鬆下去,懶散地將半身重量都放在桌子上。

那隻放在眼前人腰間的手也按實了朝自己攬過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宋溫涼不答,緊閉著眼,整個人都紅了一通,仰著脖子,唇色嫣紅。

一隻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骨節分明又過於修長的手離開桌麵,從空中緩慢劃過,放到了她的臉上。

熱與冷涼相觸,宋溫涼的睫毛下意識顫了顫,不明所以。

閉著眼側了側頭,似乎在尋找那一份熱意。

辜無眠的手最終還是放到了那顏色突出的唇上,大拇指輕輕碰上,整隻手與她的臉相貼,指尖與黑色烏亮的鬢發相接。

他目光漸沉,呼吸也漸沉。

宋溫涼覺得唇邊癢,偷偷的抿了抿唇。

——抿到一截指尖。

做賊心虛般睜開一隻眼,與那漂亮的眸子對上,又刷地閉緊。

辜無眠呼吸有些亂了。

他再度問自己:他是一個急色的人嗎?

不是。

真的不是嗎?

辜無眠暴躁頹廢地想:是!是!是!他就是!他就是!

窗邊的花枝羞見月亮。

他捧著她的臉,彎腰垂頭,呼吸近——

宋溫涼也緊張起來。

心臟砰砰直跳。

這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樣。

不論是擁抱還是親吻,由他來做,都不一樣。

那種粘稠的氛圍將她埋沒,連空氣都讓人窒息,卻恨不得隨著這粘稠墮落、再墮落。

直到找到那能夠落地的實處,報複般溺死其中。

那隻削瘦的大手與她的臉接觸地越來越緊,那呼吸聲也越來越近,隔著一指遠停下來。

隻要再近,二人的呼吸就不分你我了,那心跳聲也就會交錯成一曲夜歌。

無法遮掩的愛與恨會將

他們扯入人間的夢境,既是地獄,也是天堂。

也或許,隻有他一個人困在其中。

——辜無眠有些散漫地想著。

他看著她的麵容,即便閉上了那雙會騙人的眼,也仍舊會將人騙死。

辜無眠繼續向前,吻上了她的眉心。

他心裡咬牙切齒地放著狠話:你最好跟你說的一樣快點動心!

有花瓣垂落。

梨花香混著青草香侵入宋溫涼鼻尖。

唇柔軟又燙熱。

她的手抓緊了他脊背衣袍。

褶皺暗生。

辜無眠一觸極離,按著她的腦袋,徹底將她擁入了懷中。

這次他的懷抱,仿佛是被那一句不算承諾的承諾從當鋪交換了出去。他是當鋪老板,在交易到期之時,方才會將東西收回。

可這承諾沒有期限,也就代表了今天他交換出去,便永遠也拿不回來了。

辜無眠又低了低頭學著她從前模樣,在她頭頂嗅了嗅。

拿不回來,就算了。

——他悲哀地想。

懷中人撒嬌一樣輕輕搖了搖腦袋。

她一向是最喜歡擁抱的。

大概隻要是對她好的人,誰的懷抱都行,不是他也會有她師父、彆人。隻是他的懷抱從不會拒絕她。

這太不公平了。

她可以擁抱所有人,但他卻隻會抱她。

辜無眠輕聲開口,卻是含著威脅的命令:“以後除了我你誰都不能抱,如果你抱了彆人,那以後就永遠也彆再來抱我了。”

“哦。”宋溫涼在他懷裡悶悶出聲,“那以後也不能讓人親額頭嗎?”

“……”辜無眠順水推舟,“不能。”

“哦。”

辜無眠不知道,就算他再怎麼悲哀地想,他的眉眼也全部舒展著,透露著同樣的歡樂。

他抱著她,就像小孩子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玩具。

夜晚,星辰明亮。

辜無眠用凳子搭了床,宿在窗戶邊上。

宋溫涼捧著木匣子中的靈石左瞧瞧又看看,最後合上,揚聲問正在撅著屁股,在窗邊探出半個身子,不知道在乾什麼的辜無眠。

“前輩,你真的要讓我給你保管嗎?你哪來的這麼多靈石和金銀?你去拿東西就是要拿這些東西嗎?”

木匣子裡滿滿當當,甚至還有一條珍珠項鏈。

辜無眠將探出的手和身子從窗戶外收回,道:“不是給你保管,是給你用。哪來的你彆管,反正是我自己的。”

宋溫涼仰頭思慮片刻,道:“那前輩你有了靈石能不能去還債?”

辜無眠奇怪道:“什麼債?”

他哪來的債?

宋溫涼道:“我在踏青會上遇到一個南山派弟子,叫陶星辰,他說你用飛升哄騙了他三十兩。是真的嗎?”

辜無眠擰眉想了想,這才想起陶星辰是誰來,道:“他是陶家

的小兒子,雖然跟他大哥不能比,但也是個鬆鬆手掉一地靈石的人。怎麼會為那三十兩耿耿於懷。”

定然是為了抹黑他的名聲,那個混賬東西。

“可他就是耿耿於懷了,前輩,你要還他。”

“不還,他當初還聯合其他弟子要算計我呢。我坑他點錢怎麼了?”

“你得還,前輩,你現在有錢了。”

“不還。”

“得還。”

“……”

辜無眠嘖了一聲,道:“隨便你,反正現在錢在你手裡。”

宋溫涼抿了抿唇,道:“那等我還了他銀子,以後他再說什麼討厭的話,前輩可以直接揍他。”

辜無眠走過來站在床邊,不解道:“什麼討厭的話?”

難道是陶星辰惹她難過?

宋溫涼垂頭擺弄手上的匣子扭扭捏捏不說話,鞋子已被她脫掉放在床邊,半晌辜無眠才聽她說道:“沒什麼。”

“當真沒什麼?”

宋溫涼頭垂地更低了,哼哼唧唧應著,挪了挪屁股,極為小聲地道:“我不喜歡他叫你乞丐時的樣子。”

辜無眠一怔。

隨後,他彎了彎眼笑道:“我曾經就是啊,我又不討厭做乞丐,說實話,我有一段時間覺得做修士還不如做乞丐好呢。”

宋溫涼抬頭看他。

辜無眠往前一湊,她就又低下頭去。

“不過現在我是不能做乞丐的,我做了乞丐,某個中了鐘情丹的人,豈不是要跟一個乞丐生活。這人家也沒辦法喜歡上乞丐不是?”

他見她沉默不說話,又笑了笑,道:“行,那我下次遇見他揍他一頓好了。”

宋溫涼終於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宋溫涼想了想道:“先還錢,他再這樣說,就揍他。”

辜無眠順從應下。

他往後退了一步,這才放下床帳,引得宋溫涼抬頭看他。

辜無眠伸出手,一片星星點點的光亮散在帳中。

宋溫涼睜大了自己的眼睛,驚訝叫道:

“螢火蟲!原來前輩剛剛撅著屁股是在窗外捉螢火蟲嗎!”

辜無眠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在地。

“你怎麼說話呢!”他叫道,“我可是在給你逮螢火蟲!”

逮螢火蟲跟他撅著屁股往外探頭有什麼矛盾嗎?

宋溫涼不知。

她高興地跪坐起來,直著脖子看著床帳中飛來飛去的螢火蟲,麵上全是快活的神情。

“前輩,快看那隻!它最亮!”

辜無眠卻看著她,移不開眼,就像她望著空中的螢火蟲,一眨也不眨。

宋溫涼沒得到回複,看向他,陷入那沉甸甸的情緒中,怔住。

辜無眠移開眼,誇了聲螢火蟲。

是誇螢火蟲,還是誇她?

宋溫涼直接問出了口。

辜無眠被這直白的話噎了噎,手摁到她的腦袋上,怒道:“睡覺!”

宋溫涼咯咯地笑。

惱人心肺。

“前輩,你說過要告訴我魔氣是什麼的。”宋溫涼道。

辜無眠將匣子放到她枕頭邊,三下五除二她頭上的簪子就掉了,頭發散下來,宋溫涼捂著腦袋呆住。

“拆了睡覺,你這樣睡頭不疼?”

宋溫涼道:“梳頭很麻煩的前輩!”

懶兮兮。

“發型也醜。”

“才不醜!”

辜無眠把她摁下,道:“睡覺。”

宋溫涼道:“魔氣!前輩你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