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劍鬼和小師妹(1 / 2)

窗邊月色濃鬱,辜無眠一個翻身就起來了,一轉頭就看到了在自己邊上垂著腦袋的宋溫涼,心裡先是一驚,又好笑又心疼。

“怎麼哭了?”

宋溫涼頓了頓,抬眸,一雙靈秀的眸子沒含一點淚,手上已撿起地上掉的靈簡,湊到了辜無眠麵前,極為小聲地用氣音道:“不是我,是外麵有人哭。我剛想要不要叫醒你呢。”

她現下還不會傳音入耳,便隻能這樣說話。

辜無眠愣住,側耳聽去,果然是外麵的聲音。

這小村莊,過路人什麼都有。

辜無眠懶懶散散,把蹲在他榻前的人撈了過來,柔順的頭發散了他滿胳膊,像她整個人一樣,他開口道:“不管她,睡覺。”

宋溫涼遲疑一瞬,便也忍下來了好奇心,出門在外,不要輕易給自己招惹事端,這是筆友之前從靈簡上告訴她的事情。

她窩在辜無眠暖熱的懷裡,安安靜靜。

耳邊的哭聲未止,她往後伸了伸手,扯過了毛毯,又再度往後擠了擠,把自己蓋進毛毯裡,露出一雙眼,又覺得不得勁,探進手去把辜無眠放在她腰間的手往外往上拉了拉。

這小塌擠開一個人已經夠嗆,兩個人本就沒什麼空隙了。

辜無眠眉毛跳了跳,把她再度往懷裡攬了攬,看起來,倒像是她鑲嵌到了他的懷中一樣。

宋溫涼又安靜下來,嗅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呼吸變得綿長。

辜無眠下巴擱置在她腦袋上,眸色深深。

伴隨著宋溫涼的闔眼睡去,一條彈幕從辜無眠的身上顯現,泥鰍一樣鑽進了她的身體裡。

木桌上,帶著歲月痕跡的油燈未息,紅橙色灰暗的光炸開一簇豔色,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情人的體溫是最好的安眠藥,能安撫每一個在夜裡輾轉反側的流浪者。

辜無眠攬著人仿佛沉溺進微醺一樣的氛圍,安然又滿足。

宋溫涼則在夢境中見到了熟悉的人。

說熟悉卻也不熟悉,因為這個人是她的師父謝倦,更年輕時的謝倦。

這時的謝倦已經開山立派收了大徒弟沈懷明做嫡傳弟子,但宋溫涼的師爺梅閒林離飛升還差臨門一腳。

“師父。”

宋溫涼忍不住叫了麵前的人一聲。

麵前的人自然聽不到,一身白衣清正的謝倦正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師尊,驚愕出聲道:“師尊!你這是——”

修仙界的人慣來得天獨厚,均有一副好相貌,梅閒林也不列外,不愧是劍法雙修之人,執劍鋒利,掐訣亦乾脆。

他手下之人與宋溫涼的二師姐宋長安有三分相似,是一美貌柔弱的婦人。

宋溫涼立刻反應過來——這可能是她二師姐的母親!

梅閒林道:“此人已經入魔,若任由她藏入人間,定會危害眾生。”

謝倦蹙眉道:“可她隻是一介凡人怎會入魔?”

梅閒林凝滯片刻

,歎然道:“儘管她隻是一介凡人,難道你看不到她身上的滔天魔氣嗎?”

謝倦正是因為看到了才不敢置信。

梅閒林盯著被他束縛住的人,神色複雜而凝重,欲要動手卻再度被謝倦攔下。

“師尊,雖然入魔與大道相違背,但她終究是一條性命,且從未傷過他人。”

師徒二人一時僵持不下。

宋溫涼伸手從這舊日幻影中穿了過去,回眸間看到了女人驚恐且淚流滿麵的臉。

這張臉唯有這雙眼最像她師姐,宋溫涼一時心驚膽跳,若頭發是短的,她必定已經全部炸起。

二師姐的娘親之死果然有問題。

那不明不白的彈幕,雖然對她的前世經曆同那幻境中她所看到的相互矛盾,可訴說的二師姐的經曆卻竟然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宋溫涼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發現並不疼,但她運轉靈氣也沒辦法醒來。

她仿佛被困在此處,有什麼人一定要她看完這些東西一樣。

一時間宋溫涼害怕起來,她又體會到了在峰上時那種無能為力、不由自主的感覺。

“師父!”她不由得焦急叫道。

幻夢中的人一如現實,不會給她任何回複和庇護。

她攥緊拳頭給自己打氣,盯著現在發生的場景,要辨彆真假,要記住每一個細節,要知道當初事情的始末。

卻不料偏偏這幻境要跟她作對一樣,她開始聽不清二人的談話。

幻影變換,宋溫涼見到師爺梅閒林仿佛開口說了什麼,不待她仔細辨認,晃神之下,謝倦那柄跟其師肖似的長劍已經捅進女人的胸口。

宋溫涼被嚇到了。

明明剛剛還在求情的師父,怎麼突然……

女人手攥著胸口的劍,張口想要說什麼,眸子中全是對人世的眷戀和不舍。

身軀滑落,血從她喉嚨滿溢而出,堵住了她的口和最後的氣息。她倒在地上,明睞的雙眼無神,不曾合攏,還在掛念著人世的丈夫和女兒。

宋溫涼瞳孔驟然收縮,遲鈍地將目光從地上的人移向自己的師父。

謝倦倒退一步,手緊握,長劍上光亮,未沾染半分血跡。

隻有那白衣一角濺了一滴深色、濃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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