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涼還在懵懵的反應周南說的是什麼意思,辜無眠已經拔劍砍了上去。
院裡劍氣淩厲,符咒亂竄。
最後以周南挨了一膝蓋,鼻青臉腫為結局。
周南原本是深山一符法修大能的弟子,天賦不錯,就是這個行嘛……頗有些沒皮沒臉。其師尊坐化之後,他便出了山,不料遇到的第一個人是合歡宗的修士。
合歡宗有多種,大都是小門小派,因為這種取巧的辦法同現在的正道不符,所以被監仙閣等打壓的比較厲害,零零散散依附大門派生存。
似棠華那樣的修煉方式,實際就有些觸犯監仙閣所製定的法度。
周南遇到的那個合歡宗修士,行為舉止跟棠華是一個路子的,都很放蕩不羈。
他跟著那人遊曆了多年,學了一些合歡宗的行為處事,也投桃報李教了那人一些符法修的事情。後來,周南不曾加入大門大派,在一處危機時,救了此村莊的人後便定居在了此處。
此地是抱一宗和落雨宗的交界處,監仙閣亦無力管轄,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了。
“我聽聞劍鬼來此,心裡好奇不已,這才一大早來拜訪,何必生這樣大的氣?還是說——”
周南坐在木桌前拿冰塊誇張地捂著臉,嘴裡說著不饒人的話,後半句沒說留給辜無眠去猜。
辜無眠不用猜就知道他沒憋什麼好屁,直接動腳,被他起身躲過。
宋溫涼的糖葫蘆放到了一邊,吃的是周南差人送過來的早飯。
她同周南不相熟,不過辜無眠看起來但是認識,於是宋溫涼就聽了他的話慢吞吞地吃起來。
雖然入道後已經辟穀,但一時半會也總有嘴饞的時候。
周南移了移凳子坐下,抱著胳膊瞅宋溫涼。
他昨晚就接到了監仙閣追蹤劍鬼的消息,不曾想辜無眠真的跑到他這裡來了。了解了一點繁蕪城的始末,周南便將其丟到了一邊。
辜無眠在他這裡屬於有趣之人的範疇,還算不得非死不可,他便沒理監仙閣。隻因自己好奇,所以來看一看那被他帶走的姑娘是個什麼樣子的。
十幾年前,二人見過一麵,他實無法想象辜無眠這種家夥,竟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束手束腳。
今早前來,倒叫他開了眼。
為了瞧一瞧傳言中的抱一宗小師妹,他特意叫人到了街上以賣糖葫蘆的聲音將辜無眠引走,到了屋內驚詫發現這抱一宗的小姑娘睡到了小塌上。
原以為這辜無眠果真還是那副人鬼不近的性情,誰知看到了小姑娘懷中的鬼劍。這鬼劍他略知一二,乃是辜無眠特殊的本命劍。
顯然,這姑娘非但並不被辜無眠嫌棄,反而頗受他喜愛。
周南當時逆光打量著人,隻覺得不太清楚,便想湊近瞧一瞧,這才有了宋溫涼醒來時的場景。
他被打出門,也不覺得生氣,反而興趣盎然。
多稀奇。
一個劍鬼喜
歡的姑娘。
這些日子的流言蜚語竟然是真的。
劍鬼辜無眠在氣死了劍仙聶雍後,去抱一宗拐了個女子下山。
周南來了十二分精神,站在院內,聽到了屋內傳來的一些細微響動。
他是素來不喜歡八卦的,但八卦自己往他耳朵裡鑽那可就不是他的不是了。
趁著辜無眠起身倒水的功夫,周南饒有興趣地看著宋溫涼吃東西,她不僅在吃東西,還在拿出靈簡來看著,大抵是在打聽繁蕪城的後續事情。
“你當真不考慮一下我?我是真喜歡你這性格。”周南道。
宋溫涼咬包子的口停了一會,遲鈍地抬頭看他。
“周……前輩?”她叫道。
辜無眠大長腿一下子就端著水邁回來了,砰地一下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表情不虞。
水滴從未合攏的茶蓋中濺出,落到桌麵上不顯露。
他又抬腳踢了一下周南坐的椅子,眼神不善,道:“你想死?”
周南無奈道:“劍鬼尊者,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可是我的地盤,你這麼囂張真的好嗎?”
辜無眠冷笑一聲手剛碰到腰間的劍——
周南立即舉起手來道:“成!成!當我什麼都沒說。”
宋溫涼抿唇看著周南,顯然是時刻準備聽辜無眠發話,扔包子走人了。
周南轉頭一張俊秀的少年麵孔,看起來也比同齡人要多幾分活力,道:“小師妹,你也不管管他?此地可屬於你抱一宗的地盤,若是監仙閣找到你們的蹤跡,跟你們宗門的人來此,我這村莊百十號人死不死另說,你二人可也要有大麻煩了。說不得你那追蹤令就變成追殺令了,就連你那師尊謝倦也無濟於事。”
宋溫涼顰眉,道:“周前輩,我與……辜前輩二人隻是過路,並無心冒犯,繁蕪城一事乃是意外,跟我二人無關。監仙閣過兩日查明,便會知曉。”
辜無眠聽了宋溫涼的話頓時覺得氣血逆流,周南的話氣人卻隻想讓他動手。
可她的兩句前輩讓他握劍的手滯了滯,梗的心臟疼。
頓時,輪不到周南再說什麼,他提劍就將人打了出去。
宋溫涼不意,驚詫地看去。
二人很快打出了屋子,宋溫涼是有一瞬間的機會阻止的,可是因為是辜無眠打彆人,所以她便沒能立即阻止。
很快辜無眠揪著人就跑了,不知是不是到遠處打去了。
宋溫涼有些擔憂,但她修為和人世經曆擺在此處,並沒有能夠插手他們二人的能力。
於是她將手中的包子啃完,在擔憂中開始練習法陣。
剛剛她從靈簡中看到確實有繁蕪城的謠言傳出,裡麵討論她的,討論劍鬼前輩的,都頗為難聽。
亦有些心思深的,當真猜到了一二。
宋溫涼又害怕監仙閣那裡還有什麼後招,跟著靈簡尋來,遂又放下靈簡,施了法咒屏蔽。
不久,辜無眠麵色不好看地回來了
,在宋溫涼的注目與跟隨下,坐在桌子旁喝了杯水。
這水是宋溫涼喝過的,茶壺的水已加滿,但辜無眠沒拿。
宋溫涼道:“前輩,你沒事吧?”
辜無眠捏了捏手中冰涼的茶杯,掀了掀眼看她,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這語氣帶著點涼薄與生氣的味道。
“我同他聊了,這兩天我們便在此待著,若是被人發現行蹤就連夜走人。”
不過相應的,他也付出了一些不痛不癢的情報罷了。這周南,這麼多年不見竟也入魔了。
辜無眠已察覺,這些年入魔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被發現的,沒被發現的……
宋溫涼看見辜無眠的模樣,點了點頭,又要去練習陣法。
辜無眠放下茶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心臟悶,伸手摸了摸自己化作法器的耳釘。
這耳釘上仿佛還存留著宋溫涼的呢喃,癢入肺腑,又帶著疼。
他凝著臉在桌前坐了片刻,半晌攥了攥空落落的拳頭,起身去入定恢複身體。
宋溫涼練了一會兒法陣,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頭去尋辜無眠,見到他在入定遂有些糾結地停到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