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劍鬼和小師妹(1 / 2)

回抱一宗,這並不是個好主意。但卻是宋溫涼喜歡的主意。

辜無眠這提議實打實戳中了宋溫涼的心房。

宋溫涼不是一個擅長遮掩自己心事的人,因而麵上不由得露出了三分遲疑。一張靈秀的麵容嚴肅下來,看的等待她回答的人心慌不已。

辜無眠的心跳聲若能夠用喇叭放大,想必現在已經譜寫了一首破陣曲了。

眼瞧著宋溫涼的唇動了動:“我——”

辜無眠驟然打斷她的話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去找地方安身。”

他不敢去聽。

宋溫涼要說的話被迫落下。

她看了看辜無眠發白的唇,同意了他的提議。

當務之急,他需要先靜心養傷。至於為何她提及筆友的事,辜無眠沒有反應,或許是他沒有心力去理會了。

總歸筆友並沒有害過她,所以倒也不急於一時。還有葉落雨的事情……

宋溫涼帶著滿腹的擔憂跟著辜無眠起身離去。

此時天道旨意已經在監仙閣的傳揚下遍布各地,激起了千層浪,各地仙蹤開始排查入魔之人的下落,力求自己境內不會有任何一個被遺漏的入魔之人。

而宗門內,那些因為入魔被自己師父關了禁閉,名為監禁實則保護的人的去向也成了問題。

落雨宗的護法大陣出了問題,連初劍大會的場地也被損毀,因而此次初劍大會暫停。各地宗門的人起先還待在落雨宗,等待著落雨宗重整場地,過了幾天後,由朝聞派為首,紛紛請辭。

因為要走的宗門人多,故而初劍大會的日期延後再延後,最後今年的初劍大會沒了消息。

加之落雨宗的代掌門出了這檔子事,老祖的傳承又疑似落到了抱一宗弟子宋溫涼的手中,他們自己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功夫去管其他的閒事,甚至連宗門內的入魔之人都是監仙閣執手查的。

宋溫涼跟辜無眠沒有去陣中,而是去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村落靠北,臨近朝聞派,跟抱一宗的距離倒是遠了些。

村落裡有人認識辜無眠叫他的名字:“大根回來了!”

有過路的人瞧見他有些落拓的樣子也並不在意,道:“山路匪賊多,你莫非是遇上他們了?”

辜無眠低低應著,牽起了宋溫涼的手。

村前頭的一位婆婆看到了問:“這是你在外娶的媳婦?”

宋溫涼有些怔然地看了看他們,再看了看辜無眠,隻看到了他的後腦勺。她見辜無眠沉默著,一張嘴脆生生應聲道:“婆婆,我們剛剛成婚。”

因為行走在外時常被人打趣,所以宋溫涼幾乎已經習慣了。

但往常都是由辜無眠說話,這次她雖扯了謊,卻沒想到也說的十分流利。

走在前麵的辜無眠頓了頓,微微側頭看向她,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麻麻的酸酸的,又暖暖的。

周圍人被她這毫不害羞的說話逗樂了,笑做

一團。

那老婆婆道:“好啊好啊,哎呦,瞧這小姑娘是個齊整的人,大老遠跟你歸家。大根,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有一個不及宋溫涼膝蓋高的小孩,跌跌撞撞跑到她麵前,一張小手塞給她了個山間野果,隨後又害羞地捂臉跑回了自家大人的懷裡。

這小山村的人們與辜無眠顯然熟識,且不知他底細,是最好不過的掩飾之處。

有個大一點的孩子跑到他二人麵前叫了聲大根哥。

辜無眠這時開口了,嗓子還是有些啞的——他如今拔高修為的副作用上來了,整個人都有些虛脫,短短幾步路,宋溫涼便察覺他握著她的手心出了不少的汗。

“小孩,你又長高不少啊。”

那小孩笑著摸了摸自己紮著竄天小辮的腦袋道:“大根哥,你都一年多沒回來了,我當然長大了!”

辜無眠冷哼一聲道:“你離長大還遠著呢!”

跟小孩鬥嘴,顯然也是需要技術和能力的,辜無眠現在的狀態是不允許他這樣做的,果真,很快他就有些氣喘了。

宋溫涼擔憂地抿了抿唇。

暗地裡,辜無眠倒還傳音於她,將小村莊的來曆說了一說。

原是他多年前跟人打了架,禦劍時跌落到了這村莊中,村莊中人以為他是逃難來的流浪漢,好心收留了他。他在此處生活了許久,時不時也回來看一眼。

那廂,村裡的人一傳一十傳百,很快,大根帶著自己娶的新媳婦回村的消息就傳遍了。有人出來看熱鬨。

小孩蹦跳地在前麵帶路。

老婆婆見辜無眠走路有些緩慢,而宋溫涼的身上雖施了清潔咒並且和辜無眠一樣遮了幻境,但她的神情也有些惶惶,這更應證了山匪的猜想。

她忙攔著上前跟辜無眠鬥嘴的小孩道:“彆惹你大根哥,你大根哥跟大根嫂回來時遇著山匪了,讓他們歇一歇。”

又道:“你家裡沒人,我跟你劉嫂子偶爾幫你掃掃塵土,房頂上破了一片瓦還沒換,不著急,等你劉大哥晚上抽空幫你換了就行……”

雖然都是些家長裡短,但宋溫涼聽著聽著幾乎有些入迷了。

到了最後她彎起自己月牙般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會照顧好他的!”

眾人便又哄然笑了笑。

——實是這些年在找不到這樣實誠可人的小姑娘了。

旁邊一頭上包著青頭巾的女子道:“他自己常在外麵做事,糊塗慣了,要是犯起牛脾氣來你彆理他!來找嫂子我,我和你哥替你出氣。”

宋溫涼毫不客氣地叫了聲嫂子。

她在這一堆同樣誠實的、可靠的人堆中簡直如魚得水,連因受內傷而變得愁悶的麵容也重新鮮活起來。

辜無眠在這小山村中的小院比不得繁蕪城的院落,甚至連周南那裡的村落都比不得。大抵是常有人來打理,所以院內荒草不多,主要都堆在了牆角。

牆是草木泥土混雜壘成的,進了屋內便能深刻地

了解家徒四壁這個成語是怎麼來的。

一張山間村民送的木桌,四四方方的木頭凳子上的劍痕猶在,沒有櫃子,隻有一個板床。

宋溫涼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安之若素,甚至無師自通地扶著辜無眠到了床邊,道:“你先坐下休息休息。”

有聞聲而來的小孩從吱吱呀呀的窗戶裡套頭往裡麵看,同宋溫涼對視一眼,‘呀’地叫了一聲,跑了。

家徒四壁的屋子裡,不知道是誰拿來了一床棉被,隨即茶壺、茶葉、點心……很快便將這可憐的屋子填了些溫情的東西。

說話間有人給宋溫涼塞了點心,扯著她坐下道:“莫理他,他最會偷懶,你吃,怎麼稱呼啊大根他媳婦……”

宋溫涼坐的板板正正,眼睛卻亮,道:“我叫宋……暖。”

“好聽的名字,你看起來就是一個讀書人家的姑娘。”

宋溫涼道:“算是吧,我是跟著我師父習的字。”

同這群人說話,即便是不通世事時的宋溫涼亦對他們的情緒一目了然,更遑論現在的她。因而她覺得很新奇。

她們這邊聊著,辜無眠被老婆婆拽了出去,他依靠在牆上,掩唇咳嗽了一聲,耳邊的法器在光的折射下曜曜生輝,頭發幾縷垂了下來,他的眸子亦垂著,看向地上的一株小草。

老婆婆見他這散漫樣子不由得拍了他一下,低聲道:“我瞧這姑娘比之大家小姐也不差,你從哪裡找來的,跟人說了你的情況了嗎?我就說叫你素日裡給自己存兩個銀子,難道要讓人家嬌滴滴的姑娘陪著你吃苦不成?”

辜無眠沒說話,晃晃身子,抬腳踢了踢土,轉頭的窗子裡,宋溫涼正煞有其事地唬住了一幫人。

她是有騙子天賦的,他該拜她為師才對……從一開始他便看走了眼,錯將狡詐的狼看成了兔子。

‘兔子’回頭,估摸著從窗戶裡看見了他,衝他彎眼笑了笑。

辜無眠撇撇嘴,扭過頭來不看她。

老婆婆見狀又給了他一巴掌,凡人拍的巴掌是不疼的,更何況是個老人的巴掌,基本跟蚊子咬沒什麼區彆。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老實的。你同我說,這姑娘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還是你拐來的?”說完她自顧自驚詫道,“不會是哪家小姐同你私奔了吧!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唐家的還是雲家的……”

辜無眠這下開口了,道:“確實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他沒說完就又挨了好幾巴掌。

辜無眠繼續道:“……但是她不是之前的那些煩人的家夥,不過……也的的確確是我拐來的,反正生米煮成熟飯了,她悔不了了。”

老婆婆被他幾個大喘氣吊了半天,聽見這混賬話,頓時拎起自己拐杖要來揍他。

屋內的宋溫涼其實已經偷偷豎起自己耳朵聽了很久了,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衣服,聽到拐杖劃破空氣的聲音,忍不住出聲叫道:“之……大根哥!”

辜無眠正愁不知道是躲開還是不躲開,聞言

立刻高高應了一聲,竄進了屋子來。

老婆婆在外麵氣的抬手指了指他。

宋溫涼看了看他手上的傷,因為施了法術所以他身上的傷痕都遮掩了,其實是還存在的,騙騙凡人的眼睛罷了。

她抬頭衝那老婆婆笑了笑,一副擔憂的模樣,看的人心生不忍。

眾人道:“他們趕了這一路一定累了,讓他二人休息休息。”

說罷紛紛往外走去。

老婆婆則對辜無眠恨鐵不成般說道:“你好好待人家!”

辜無眠連連點頭。

眾人走後小院、房間全部靜默下來,連躍動的光線也仿佛暗淡了。

宋溫涼看到辜無眠起身去了一出牆邊扒拉出來了個木盒子,她起身跟過去,剛張口就被塞進嘴裡了一顆靈藥。

這靈藥是辜無眠當初藏的,因為實在不好得,所以他沒舍得散給彆人,便藏到了此處小村莊。

靈藥一入宋溫涼的體內,便撫平了葉落雨傳道時給她留下的暗傷。她們境界差距太大,所以這暗傷也是不可避免的。

宋溫涼見辜無眠沒吃,剛想看一看木盒,卻見辜無眠反手將木盒扣上丟回了原處。

“你也受傷了!”她開口道。

“一點小傷,我習慣了,放著不出三日我自己就會好。”辜無眠道。

宋溫涼顰眉,扶著他回了床上。

現下無人不用偽裝,辜無眠的腳步便有些踉蹌了。

她將他身上的劍卸了下來放到一旁。

因為沒料到這種事發生,所以她的包裹放在了落雨宗,很多東西都沒帶著,但……也沒辦法去取了。

辜無眠道:“等我差人去幫你取。”說罷就要拿出他自己的靈簡來。

彆的都不重要,那個小毛毯他可是天天看她小心翼翼疊好的,故而放在了心上。

宋溫涼製止道:“彆,萬一暴露了這裡怎麼辦呢?”

她沉默良久道:“一個小毛毯,丟了便丟了吧。”

辜無眠不意從她嘴中聽到了這樣退縮的話,抬眸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宋溫涼道:“那毯子原是我幼時師尊給我的,早該丟棄了,隻是……現在丟了,或許也是天意。”

她離開原是為了師門好,可現在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離開,還是該回去了。想到過去種種,宋溫涼忽覺像一場大夢。

那個永遠躲在師尊背後長不大的小姑娘,如今竟然也敢不聽師尊的話,甚至於出手‘算計’他了。

宋溫涼不禁想道:連她不過下山短短幾個月便成了如今的樣子,那麼她又有什麼道理去指責不肯維持現狀的師兄師姐們呢?

當初第四峰的師姐曾經說過——有些事情,待她長大自會明白。

如今……

她便是長大了吧。

這跟天道無關、也跟魔氣無關。僅僅是她突然間知曉了聚散終有時的含義。

辜無眠反駁道:“這賊老天能有什麼

天意,彆信它的。”

說完他見宋溫涼神色暗淡下來,不知怎麼地想起了她那好師門——特指好師父、好師兄。

她那三師兄一露麵一雙眼睛就停在了她的身上不動彈了,是懷的什麼意思不言而喻。但因著宋溫涼不常提他,所以辜無眠並不在意。

可那謝倦卻著實長了副令辜無眠厭惡的麵容,就連叫她的聲音也是最讓他忍受不了了。

蓋因……其他人叫她,他知道她不會拋下他。可謝倦叫她的時候,他突然就不那麼確定起來。

現下又聽得她那百般珍視的小毯子竟然是謝倦給的,頓時,辜無眠歇了要回去幫她拿毯子的心。更恨不得回到幾天前把毯子和他自己放到火堆前,問她到底選哪個。

宋溫涼道:“葉落雨說我與她相似,所以把她的道傳給了我。”

辜無眠聞言伸手欲要探一下她的靈府。

宋溫涼躲開了,道:“我並沒有什麼大礙。”

辜無眠道:“正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能使用落雨宗的陣法?”事實上他當時在落雨宗就猜到了。

宋溫涼點了點頭。

然後將葉落雨和上一任劍鬼的故事告訴了辜無眠。

“不知道當初劍鬼前輩死前,是否怨恨葉祖師了呢?”

可縱然怨恨她不站在他這一邊,至死他也未肯傷她分毫。

辜無眠無言,闔上眼開始打坐。

宋溫涼坐了會兒,想起什麼來,問道:“之醒,你之前不是問我想不想回抱一宗嗎?我確實很想。”

辜無眠麵前不動聲色,然而下頜卻驟然緊繃起來。

宋溫涼道:“我想——”

辜無眠突然皺了眉頭,麵上很痛苦地模樣,叫了她一聲:“阿涼。”

宋溫涼被他擁抱住,一時有些不解,聽到他啞聲道:“我疼。”

是該疼的,畢竟術法反噬並不是那麼好度過的,但是他表現的平常,以至於宋溫涼便信了他的話,此時聽他喊疼,宋溫涼立刻伸手在他脊背上畫起法咒來。

細碎的靈氣從她的手中傳入他的體內,因為增加了落雨訣的緣故,所以愈合效果越發強了。

宋溫涼道:“我現在還沒辦法完全使用葉祖師傳給我的東西,不過等我學會運用,或許可以找到你和鬼骨共生的辦法。”

辜無眠幾乎是將自己的重量倚靠在了她的身上,一隻手摁著她的腰,警惕著不容她拒絕。

宋溫涼又道:“我剛剛——”

話才剛剛起了頭,辜無眠便再度在她耳邊出聲道:“疼。”

宋溫涼便立即打住了話。

辜無眠道了一句後,沒停,有些可憐地繼續道:“疼,阿涼,我好疼。”

宋溫涼的手中靈氣越甚道:“你忍一忍,我……我在施法了,之醒。”

辜無眠頓了頓,聽她溫聲細語地說話,言語中一副可憐兮兮手足無措的樣子,摁在她腰間的手不由得加重了些許,於她脖頸間呼吸的氣息也變得

有些不穩。

他才吃上肉沒有多久,二人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偏巧禍事不斷。

宋溫涼有些悔恨自己在峰上時總愛偷懶,以至於到了現在處處捉襟見肘。

她輕聲道:“我給你唱歌好不好,你不是說愛聽我唱歌嗎?”

辜無眠哪裡想聽她唱小孩子才愛聽的催眠曲,是淫心上來了,想要聽她哼哼唧唧不成調子的話音。

他吸了口氣,感受到體內暗傷帶來的絲絲拉拉的疼痛。然而這疼痛非但沒有打消他的念頭,反而助長了情焰。

宋溫涼有些怕癢,覺得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摩挲起來很難受,但因為顧及他受傷,故而乖乖忍了下去,隻是那口中的聲音當真變得有些斷斷續續起來。

辜無眠滯了滯。

一曲完畢,宋溫涼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好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