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劍鬼和小師妹(1 / 2)

花非花,乃是山間樹。不論多久都不會開花。——有人亦曾這樣告訴她。

宋溫涼知道那大抵是那魔頭。

聽聞她曾在那魔頭的攛掇下做下許多荒唐離奇之事。

師尊與大師兄從不在她麵前提及這一年多的過往,偶爾講到蘭安鎮,都是一副憂愁模樣。

三師兄和二師姐都成了魔頭,這實是宋溫涼沒辦法想象的。

好端端的師門,怎麼就四分五裂了呢?

她又歎了口氣,放下手中靈簡,蹲下身去,朝窗台外看,隻露出半個圓圓的腦袋和天真靈動的眸子。

藏在暗處的人不免多看了兩眼。

這山間是無趣的,日複一日的早課也讓這懶惰的女孩感到些許厭煩,因而她時常神情懨懨,捧起書來,又被林間鳥兒吸引。

今日,她仍不打算讀書,對於修複靈簡一事也毫無頭緒。

於是隻見她起身,拿起角落熟悉的靈器,噔噔噔地跑了出去,半晌,從山林內帶回來一株花樹。

這花樹是真花樹,她特意比照書中樣式移栽回來的,到了秋季,或許會開滿枝頭的花。

澆水、施肥、修枝……她照料著著花樹,每日捧著臉在花樹麵前,偶爾說兩句真心話給它。

第三日,花盆中的花不知去向,被連根拔起。

宋溫涼愣住了,呀了一聲,丟掉手中的剪紙,繞著自己的花盆轉了一圈。

土撒了周圍一地,看不出究竟是什麼動物做的。

她傷心了好一陣,怒氣衝衝,去了山林裡趕跑了許多野獸。

豎日,花盆中又被她栽了新花。

宋溫涼對新花樹更加上心,日出將它搬出去曬太陽,日落將它搬進屋內同自己作伴。

靈簡也有新的送來,她從新靈簡內得知朝聞地界大亂了。

劍鬼是素來有魔頭稱謂,可她二師姐宋長安亦頻頻在決戰中出風頭,隨著朝聞派掌門坐化,朝聞派弟子無力抵擋,不得不退居山中,升起大陣,勉勵維持。

這下修真界眾人顧不得內訌,徹底團結起來,似又要在監仙閣的帶領下進攻朝聞。

〔劍鬼那廝我素日瞅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去今果然鬨了大禍。〕

〔那抱一宗宋長安所言可是真事?若隻為天箴殺人,是否有違正道。〕

〔胡說些什麼。那宋長安於奉先山殺朝聞弟子一十二人,其惡貫滿盈,可見天箴實為不虛。如今群魔禍世,更是應了監仙閣的話。〕

〔抱一宗如今堪為修真界頭領,偏翟青鋒庸碌無謀,依我看倒不去謝仙尊做這掌門為好。〕

這些匿名消息很快被監仙閣鎖定而去除,隻留下歲月靜好的任務貼。

宋溫涼早課從師尊那裡聽得‘近日情勢不好,眾宗門應早做打算’的話,因而不免也有些心亂。

關於師兄師姐和師尊的糾葛,按理宋溫涼不該過問,但她不慎從第四峰師姐那裡知道了黃夫人

的事,因而不由得在早課時問出口了。

監仙閣說二師姐原是天定的飛升之人,魔氣為引她入魔,故而先將她父母引入了魔道,為的就是要她叛離天命。

眾人惋惜黃夫人之死,可卻讚同師尊的做法。

宋溫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讚同,按理,她是該讚同的。

隻是內心隱隱覺得不對。

她向謝倦問道:“師尊,現如今人間大亂,黎民百姓受苦,難道當真全然是魔氣作亂嗎?可師尊當時若不殺黃夫人,是否二師姐也不一定入魔呢?”

宋溫涼問的大膽。

她說話一向很大膽。

謝倦聞言,神情微怔,道:“我趕去時黃瑩月已經入魔,其妄言天道殘缺,更欲將此言帶給眾仙士。若留她,必有災禍。”

宋溫涼道:“因未來未發生之災禍,就要殺人嗎。”

謝倦對於她的追問,顰眉,冷下臉去道:“天道箴言,從無不應之時。”

宋溫涼見他隱有薄怒,閉了嘴,垂下眼去。

堂內焚香,香影印在牆上搖動。

許久,謝倦捏了捏自己眉宇,低聲問道:“最近怎麼不叫師父了?”

仙士非凡人,素來稱尊長,弟與師不同凡間一樣親昵。隻她,慣來叫他師父,仿佛與他人獨不相同。

謝倦糾正許久,未能使其改。

宋溫涼聞言頭越發低了低,隻留給她一顆圓圓地腦袋,道:“不是師尊讓我改的嗎?”

謝倦無話,心中微起波瀾,袖中手緊了緊。

他垂眸望著她,神色複雜。

伸出手,她沒躲。

輕聲道:“什麼時候這般乖巧了。”

宋溫涼仰頭,認真道:“我素來都很聽師尊的話。”

謝倦似是被她逗笑了,唇角有了弧度,隻拿了糖,叫她離去,哄孩子一樣。

花盆前,宋溫涼從兜裡拿出糖來看了看,一口吞了。

糖帶著果香,入口即化,隻是……太甜。

少了點酸。

她離開,看不見花樹前又落了人影,賊兮兮地、惡狠狠地把她的花又連根拔了出去。

不過,到了傍晚宋溫涼見到空落落的花盆便知道了。

她實在生氣極了,勢要把偷花賊逮出來。

一連幾l天,做了局。

連根老鼠毛都沒逮到。

宋溫涼歇了氣。

恰逢落雨宗來人,要同宋溫涼論道。說是論道,實則是互相交流。落雨宗曾想要宋溫涼拜入他們門下,被謝倦嚴詞拒絕了。

宋溫涼繼承了葉落雨的道統,雖不知怎麼回事,但這道統猶如明燈,是她失憶的證據。她無法還,但重拜入落雨宗門下卻也是不想的。

思來想去,這名為論道實為交流的活動,她便沒能拒絕。

一天兩三趟地往第一峰跑。

第一峰上曾書寫了她的大跡,如今被層層陣法籠罩,那見不得人的大

跡也被抹去。

凡間情勢緊張,這原跟還沒參加初劍大會的宋溫涼沒什麼關係,但聽聞劍鬼辜無眠在與南山派掌門的交手中失去蹤跡,宋溫涼不由得心臟停了一拍。

論道時,她臉色蒼白,隻好謊稱自己有些難受,鴿了論道會。

大師兄沈懷明在場,要送她去醫峰大殿,被宋溫涼阻攔推拒。宋溫涼從不撒謊,坦誠待人,沈懷明對此沒有一點懷疑。

回去的路上,寒鴉突兀鳴叫一聲,宋溫涼腳下不穩,直接朝後方跌去。後方有一顆尖銳的石頭,若磕上,縱仙人之軀,沒有防備,難免受傷。

一隻手伸出,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帶離危險。

宋溫涼停在樹下,呆呆抬頭,看到一個俊俏的修士。

他麵頰肉少,鼻梁挺拔,眸色深,側臉以對,耳旁有一抹紅色格外顯眼,她控製不住多看了兩眼。

見她站定,他鬆開手,靜默無言。

頓了頓,轉身欲走。

宋溫涼連忙道:“多謝師兄出手相救!”

青年便又停下腳步,開口,聲音有些啞,不知是不是嗓子受過傷,帶著疑問道:“師兄?”

他回眸來看她,見她麵上神情認真,不由得笑了笑。

氣笑的。

失憶也就罷了,誰家好人失憶還失兩次的。前段時間,抱一宗門前,說不認識他的人難道另有其人不成?

宋溫涼見他笑,越發呆了呆,咬唇捏了捏自己的手,眨巴眼睛看他,小聲問道:“是我稱呼不對嗎?”

辜無眠道:“對,對極了。”

他今天就放火燒了這抱一宗,昔日種種,皆一了百了算了!

宋溫涼見狀走上前去,道:“師兄是哪個峰的,我怎麼沒見過師兄?”

邊說,邊仰著頭打量他,看的十分仔細。

辜無眠氣的心肝脾肺都疼,臉色越發難看。

他本不該來的。

所有人都說,既僥幸掙脫,他不該再入天道的陰謀中。

辜無眠不知道自己到底懷的是怎樣的心情跑到她這裡,躲過那層層法陣,掉了一層皮,鑽進來見她。

見到之後,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於是又離開,再度回來,見她整日天真爛漫的樣子,更走不出去了。

站出去乾什麼?

她過得很好。

即便沒有他的存在。

而剛剛伸出手的那一刻,辜無眠是可以不露麵的,但他心想:既然天道想要拉攏他,那麼他站到她麵前,她便該再度沒有理由地喜歡上他才對。

可她叫他師兄,儼然對他沒有半分印象。

辜無眠不禁回憶起自己來尋她的時候,他沒有準備,在翟青鋒劍下栽了個大跟鬥,所以形色很狼狽。

是因為此,所以她沒能記起他來嗎?

他不希望她記得他狼狽的樣子,可她一點也認不出他來,總讓他覺得難過。

“師兄你的手

在流血。”宋溫涼指著他的手道。

削瘦蒼白的手染了鮮血,垂在一旁,圓圓的指尖帶著點……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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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溫涼一瞬間忽然想到了她今日剛剛移栽的花木。

辜無眠低頭看了看,沒說話。

宋溫涼見他久久不言,麵色也不虞,小心道:“我幫師兄包紮一下?”

辜無眠仍不說話,也不看她,也不走,杵在原地,仿佛要和樹木比命長。

宋溫涼睜睜眼,伸出手扯扯他的衣角,見他並沒阻止,遂扯著他的衣角試探性地將他往遠處拉,道:“我的居所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