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到時候再聯係軍區,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聯係到陸曠,到時候有江蕙在,也方便一些。
陸大哥和錢繡翠都相信了江蕙的說辭,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他們,會有多麼震驚。
——
此時的屠宰場,靠近牆根的老槐樹下,兩道人影正在鬼鬼祟祟的交談著什麼。
這裡雖說很少有人過來,但兩人還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一邊說話一邊謹慎的左顧右盼著。
“這次陸愛國這老貨,工作肯定保不住了。”杜本財抽了口煙道,“老鐘,你可以放心了。”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耷拉著眉眼,耳朵邊還有一顆大痦子,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要是陸
大哥在這,肯定能認出來,這人就是教他殺豬的師父——鐘德福。
鐘德福見杜本財的煙快吸完了,趕緊又遞過去了一根,心裡心疼的不行,臉上卻帶著笑:“杜主任,這事還是多虧了您啊!”
陸大哥和錢繡翠猜的沒錯,陸父真的是被冤枉,而且不僅是他,就連陸大哥之前記錯賬的事,都是被人陷害了。
這事還要從兩個月之前說起。
杜本財是屠宰場的主任,專門管采買的,他乾的時間久,加上還有官職在身上,工資並不低,一個月都有五十幾塊了。而且他認識的人多,能撈到不少油水,不說彆的,光是豬肉大骨頭這些,他就沒少往家裡拿。
但杜本財不知足,他覺得他乾了大半輩子的主任了,手裡也沒多少錢,就想趁著退休前,給自己多賺點養老金。
采買這行本來就容易動手腳,加上杜本財還是個主任,利用職務之便能接觸到的事更多,就偷偷做假賬,吞了不少肉下來,然後再倒給彆人拿去黑市賣。
杜本財自己雖然不出麵,就賺個差價,但他拿出去的肉都是做假賬偷來的,根本沒有本錢,相當於一本萬利,即便是一斤一塊賣出去,一天至少也能賺好幾塊錢。
嘗到甜頭的杜本財膽子越來越大,開始隻敢弄幾斤,但時間一久,見完全沒有人發現後,就開始十幾斤的往外偷了,甚至有時候還弄了二三十斤。
就在杜本財以為自己的秘密不會被拆穿時,突然有一天,他剛在小巷子裡和黑市的人交易完,一走出來,就發現陸大哥正站在外麵。
杜本財嚇了一大跳,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把滿是肉油的手藏在袖子裡,扯出笑容問陸大哥在這裡做什麼,現在不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嗎?
陸大哥其實是特意早來的,想趁著大家不在,再練練殺豬的手藝,要是待會兒L開工了,刀和案板還哪有他用的份?
陸大哥走得急,加上天色黑,其實根本什麼都沒看到。
但杜本財不相信,他覺得陸大哥肯定看到了,故意不說,就等著什麼時候敲他一筆。
杜本財越想越害怕,生怕陸大哥說出去,他這可是偷盜公物!要是被人知道了,他是要蹲局子,說不定還要吃花生米的!
杜本財決定先下手為強,故意在陸大哥賬務上動手腳,然後匿名舉報給領導。
他本以為這種大錯誤,能直接讓陸大哥滾蛋,但沒想到領導還格外賣陸家人麵子,等陸父一回來求情,就罰了點錢,這事就揭過去了。
“這個欺軟怕硬的,不就是看陸家有個副團長嗎?跟個狗腿子一樣!”杜本財一邊罵領導,一邊琢磨著怎麼把陸父給徹底踢出去。
畢竟陸父和陸大哥可是一家人,說不定陸大哥把這事告訴他了。
但陸父和陸大哥不一樣,他在屠宰場乾了這麼久,都是老師傅了,沒那麼容易動手腳。
想了想,杜本財就找到了鐘德福。
鐘德福以前是真心實意教陸大哥手藝的,但最近他兒L子要娶媳
婦,媳婦家裡條件好,要是沒工作,就不願意嫁過來。
鐘德福愁的不行,杜本財知道這件事後,就以此為餌,誘導鐘德福和自己合作。
“隻要能把陸愛國趕出去,他的工作我就能運作一番,留給你兒L子!”
鐘德福猶豫了一天就心動了,答應了杜本財的要求,但他想乾壞事又沒本事,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我來想辦法,到時候我怎麼說你怎麼做就行了。”杜本財也不指望他。
鐘德福開始還以為他在托大,但沒想到杜本財還真有辦法,這才三天的時間,還真的辦成了!
現在陸愛國已經被關起來了,就連以往對他多有照顧的領導這次都動了真怒,眼看著陸愛國明天就要被押到公安局去了,鐘德福心裡無比高興,隻要陸愛國一走,他的工作肯定就保不住了。
屠宰場本來就事多,肯定不能長期缺人,到時候……
“杜主任,接下來的事就請你多費心了。”鐘德福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說著,就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杜本財摸了摸信封的厚度,立馬就眉開眼笑了起來:“放心吧,我肯定……”
話沒說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鬨,杜本財皺眉:“這是怎麼了?”
怎麼突然這麼吵?
該不會是陸愛國那邊出什麼事了吧?
杜本財有些不放心,把信封塞進衣服裡,快步走了出去。
“發生什麼事了?”杜本財找了個人問道。
“聽說是陸師傅的兒L媳婦來了!”
“兒L媳婦?”杜本財愣住了。
陸愛國有個當副團長的兒L子他是知道的,也是因為這個,他才格外害怕。之前想辦法陷害陸愛國的時候,他就擔心陸曠要是回來了怎麼辦,要不是後麵想到了那麼好的辦法,他都不敢動手了。
但陸愛國的事都已經這麼久了,也沒看到陸曠過來,杜本財原以為那邊是不管這事了,怎麼他媳婦來了?
這算怎麼回事?他媳婦來了有什麼用?
杜本財和鐘德福對視一眼,都滿頭霧水。
但此時感覺疑惑的,並不隻有他們,這會兒L每一個屠宰場的工人,但凡是知道江蕙身份的,都覺得陸曠是瘋了。
現在他爹出了事,他不來就算了,還讓一個女同誌過來,這不是搗亂嗎?
難道是陸曠知道這件事後,並不打算管,怕他爹給他丟臉,但又礙於情麵不能沒有表示,就讓自己媳婦跑一趟,做做樣子?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甚至連處理陸父這件事的負責人,此時都充滿了敷衍,畢竟人家做子女的都放棄了,那還有啥好調查的?明天直接把陸愛國送到公安局去就完事了。
陸大哥一見眾人這樣,原本就著急的他更生氣了,開口就想說他們是過來找人的,讓這些人趕緊把陸父放出來。
結果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江蕙扯了一把,他疑惑的看過去,隻見自己
這位陌生的弟妹衝著負責人笑了笑,然後道:“你好,我想看看豬,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方便,你爹他……”負責人剛想說陸父這次犯的可不是小事,他因為個人恩怨給養殖場的豬下藥,屬於嚴重的侵犯了公共財產,要見就去公安局見。結果話還沒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了:“你說什麼?你要看豬?!”
看豬?
陸愛國這兒L媳婦該不會瘋了吧?千裡迢迢的從軍區趕來,不去看被抓起來的公公,卻要跑去看豬?!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僅負責人一個,湊在邊上看熱鬨的圍觀群眾也被江蕙這神操作驚呆了。
尤其是陸大哥,其他人是驚訝,他是真傻了。
江蕙不是說要借陸曠的事先把爹給弄出來嗎?結果她來了問都不問爹一句,反而要看豬?
看豬能讓爹沒事嗎?
一瞬間,陸大哥開始思考陸曠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媳婦。
他無比心累,開始後悔自己真的不應該把江蕙帶來,現在可不是胡鬨的時候,如果今天再不能把陸父帶回去,真等到明天被送到公安局了,就算事後調查清楚了,那名聲也會受影響的。
江蕙看出了陸大哥的著急和不信任,她也不擔心,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繼續道:“你們不是說我爹下藥把豬給毒死了嗎?我想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這總是可以的吧?”
陸父好歹是屠宰場的工人,就算現在疑似犯事被關了起來,但這些人也不能多做什麼,所以陸父現在是很安全的。
反倒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再等下去,就要下班了,抓緊時間弄清楚豬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才是重中之重,這樣才能洗清陸父的冤屈。
“可以,行,你要去我就帶你去。”負責人越發覺得江蕙是來裝樣子的了,根本沒想管陸父的事,就準備走個過場,回去好跟陸曠交代。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都覺得江蕙是在亂來,不過這也說明陸曠夫妻兩是真的放棄陸愛國這個爹了,估計還在心裡怨恨他,怪他一時糊塗給他們蒙羞了。
杜本財甚至躲在人群後麵,嘲諷道:“沒想到陸愛國那老貨精明了一輩子,現在被自己兒L媳婦坑了。”
鐘德福則是在心裡鬆了口氣,陸曠不準備管陸愛國就好,畢竟是個副團長,要是真得罪起來他還是有點害怕的。
——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江蕙不是沒聽見,但她沒多說什麼,而是沉默著往前走。
養殖場和屠宰場就是一體的,離得也近,走過一條小巷子就到了。
養殖場養的家畜多,養豬的地方是最大的,院門北邊的那幾間平房都是。因為出了事,現在門緊閉著,負責人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江蕙就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越看她的眉頭皺的越緊。
“就在這裡。”
江蕙跟著負責人走進去,停留在第一個圍欄前。
那些病死的豬已經處理掉了,現在這裡麵放著的,是同樣由陸父照顧的剩下一部分
豬。這些豬雖然還沒死,但情況也很不好,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連來了人都沒什麼反應。
屠宰場一般早上最忙,等到了下午就沒什麼事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大部分職工都跟了過來,想看看江蕙到底要做什麼。
這些人都是來看熱鬨的,但這會兒L到了養豬的地方,又都不敢進來,隻敢在門口站著。畢竟那些死掉的豬太嚇人了,就算不是瘟疫,那也不是簡單的病,離太近了要是傳染給人了怎麼辦?
看熱鬨也是要惜命的。
負責人也站的遠遠的,看見身體瘦弱的江蕙,剛想開口提醒她也離遠點,就看到江蕙打開圍欄門,徑直走了進去。
“小江!你這是做什麼!”看清她的動作後,彆說圍觀群眾了,就連陸大哥都嚇了一跳。
江蕙沒說話,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他們不要說話。
她不是冒然進來的,早在錢繡翠把死去豬的症狀告訴她的時候,江蕙心裡就隱隱有了猜測。剛剛在進來前,又在圍欄外麵觀察了一會兒L,江蕙基本可以肯定,這並不是什麼有傳染性的病。
她走到豬麵前,慢慢蹲下,先是摸了摸豬的耳朵。然後用專門帶來破舊布料,包裹住手,開始檢查豬的口鼻,湊近聽了聽豬的呼吸,緊接著,又去撥弄豬的背部和四肢,甚至把豬肚子都給抬了起來,認真看了看。
最後,又伸出一根指頭,在豬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按了按。
這一係列動作看的圍觀群眾滿頭霧水,開始見江蕙走進去,還以為她有什麼重要的事,結果就對著豬一頓亂摸?
“怎麼,她是想讓豬開口說話告訴她怎麼生病的嗎?”有人開口諷刺道。
這話一出,大家全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之前他們還以為陸愛國這媳婦是無情無義,不打算管公公了,但現在看來她是直接瘋了啊!
眾人樂得不行,但在人群中,卻有人完全沒有笑。
這些人就是養殖場過來看熱鬨的員工。
那些屠宰場的人不知道,但他們心裡卻對江蕙這一係列動作莫名的熟悉。
之前場裡專門從市裡請過來的專家,在給豬做檢查時,做的事就和江蕙的一模一樣!
難道江蕙也會醫術?
不可能吧?
那個專家可是市裡數一數二的獸醫,聽說還是什麼大學的老師,陸愛國這兒L媳婦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不說,聽說還隻是個農村人。
這怎麼能跟專家比?!
就在養殖場的眾人以為自己隻是看錯了,或者江蕙隻不過是一通亂摸,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和專家一樣時,一直沉默的江蕙突然站了起來,問道:“之前死掉的豬,發病前也跟這些豬一模一樣嗎?”
“對,一樣,這些都是一欄的,吃的喝的都一樣。”負責人已經調查清楚了,回答的也很快。
江蕙點點頭:“那就沒錯了,這些豬不是被下了藥,是得了病,紅皮病。不管是誰照顧,都難逃一死。”
這話一出,原本喧鬨的人群陡然安靜了下來,大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話的含義:“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我爹,陸愛國同誌是被冤枉的,這些事和他沒關係,他是清白的。”江蕙站在所有人麵前,大聲宣布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