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陸設想過許多種見到死對頭的情形, 他想著自己一定要居高臨下的嘲諷他。
當年韓勒在某些方麵確實比自己厲害,但十年過去他已經彎道超車了。
韓勒成了彆人嘴裡扶不上牆的爛泥。
而他呢,前途大好。
他想了許多種低調炫耀的話術, 一定要羞辱得韓勒無地自容。但唯獨沒想到, 韓勒仍然是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傲得快上天的模樣。
蔣陸有些不得勁。
不, 是很不得勁。
更讓他心裡不痛快的是曾經看著自己雙眼發光的小妹妹這會兒對著韓勒笑靨如花,兩個人蹲在地上,對著圖紙改改寫寫的畫麵和諧得刺眼。
他還記得兩個月前琴琴電話裡說, 宿淼費心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那會兒他挺不耐煩的。
這才過多久, 就移情彆戀了?
蔣陸心情十分複雜, 到了最後竟也沒說出打好的腹稿, 還被韓勒調頭譏諷了一通,笑他有眼無珠, 陰溝裡翻了船,栽在一個宿安身上。
他原本就對宿安起了疑心。
他懷疑親媽聯合外人算計了自己。
蔣陸不笨,甚至有點自負,但他不願承認被陰了的事, 顯得自己太沒用了。
所以, 當懷疑被死對頭挑破, 還是當著曾經愛慕自己的鄰家妹妹的麵,蔣陸便有些方寸大亂,隻能乾巴巴地威脅了韓勒兩句, 可以說落荒而逃,極不體麵。
宿安不知道這一出,隻知道蔣陸出門一趟, 回來竟對她有些愛答不理。
雖說先前他的話也不多,簡直把“負責任”三個字刻在了腦門上。
但她說話時,他還是會認真聽,她抱怨家裡對宿淼好,對她冷淡時,蔣陸偶爾會安慰她,這讓宿安有種兩個人確實奔著結婚而談戀愛的感覺,沒有什麼轟轟烈烈,但也細水長流。
沒想到今天她再次提起宿淼時,蔣陸竟生氣了。
他措辭嚴厲地說了自己一通。
“宿安,你能不能不要盯著宿淼,她過得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宿叔叔他們對她好,那是因
為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情,我看他們對你也挺好,你做什麼一定要跟她較勁,壞了自己的心態呢?”
蔣陸在捋通真相的那一瞬非常生氣。
他想質問宿安,也想回家質問媽,問問她那天的事是不是她故意安排的。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
問出來又有什麼意義?他和宿安發生關係是真,兩人要訂婚的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都到這個地步了又何必牽扯出來再鬨騰一場呢。
想明白這一點,蔣陸丟了計較的心思,而是認真想和宿安過日子。
古人還枕邊教妻呢。
宿安現在不符合他的期待沒關係,隻是能聽得進話,他會好好教她。
可惜了,宿安可領悟不到蔣陸對人生的妥協,反倒覺得蔣陸在找茬,他就像那些想分手的渣男一樣先聲奪人,挑剔起女方。
尤其是這話她早就聽過無數遍了。
宿衛國說過,柳玉繡也說過……
某種層麵而言,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雷,是點燃宿安暴躁情緒的引線。
一聽到蔣陸這樣說,她瞬間就炸毛了:“蔣大哥你什麼意思?你也覺得我比不上宿淼嗎?她這麼好你又為什麼不謹遵婚約,喜歡上了彆人呢?你搞搞清楚,她不是你未婚妻,我才是。”
她生氣時便會口不擇言。
這個特性不因蔣陸是她的攻略目標而改變。
宿安自己都沒發現她的喜歡其實更多是基於蔣陸未來能達到的成就,而不是蔣陸這個人。
如果她真的喜歡蔣陸,便不會拿這樣的話刺他。
蔣陸被楊珩養得過於自信自傲,但他不是沒經過感情的愣頭青,宿安愛不愛自己他能感受得到,他更清楚,愛不愛對婚姻而言並不是必要條件。
隻是聽到她話裡意有所指,蔣陸仍舊動了怒。
“我對她沒有親情以外的感情,跟我覺得她人不壞並不衝突。宿淼再驕縱,也不會在背後道人是非,你再看看你自己,從我回來你都提她多少次了?你認為自己比得上她嗎?你是我未婚妻,我才跟你說這個,如果咱們沒關係,我不會勸你。”
這一刻,他甚至寧願結婚對象是宿淼。
至少,宿淼是講道理的。
而宿安呢?
她本性不壞,但就是魔怔了,宿淼仿佛成了她的心魔,她做任何事都要跟宿淼比一比。蔣陸從妹妹嘴裡聽過宿安的事,知道她從前過得苦,性子有些彆扭,不如彆人大方。
可人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她該試著接納現在擁有的一切,而不是仗著過去吃了苦頭便作天作地。
讓其他人委屈求全。
欠她的是他們嗎?不是的話,為什麼他們要承擔她的作妖後果呢。
蔣陸理解她的心態,但不認同;同時,沒有盲目的愛他也做不到無限包容宿安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