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牧掛斷電話, 粗略思索了幾秒就知道自己中計了。
媽突然提到醫院,他腦中瞬間浮現出須海冬的身影,一時晃神竟真以為她是為了自己瞞著她談對象傷心, 實則還不知道在乾嘛呢。
難怪小妹的聲音並無異樣。
想到母親近來對他二婚的關注越來越高,擔心她們冒昧找上須海冬, 宿牧立刻撥通了須海冬的小靈通。
撥打第一遍時, 鈴聲響了許多,無人接聽。
宿牧垂首, 看了看手表, 此刻已經將近九點了,不知須海冬這會兒是在醫院值班還是早早休息了。
也不知怎麼回事, 自從得知家裡人知曉了須醫生的存在, 明明兩個人並沒有超出友誼的關係, 但宿牧心裡就是有那麼點不得勁, 迫切想聯係上須醫生, 跟她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調往安南了。
畢竟上一次聊天還是兩個月前的事, 當時須醫生確實問過安南的情況。
感歎過安南的天氣和居住環境, 不算特彆正式地說過很想到安南定居的話, 宿牧當時隻以為她說笑。
畢竟須醫生親戚朋友都在首都,在首都軍醫院很受重視, 就為了氣候原因調到安南似乎有些小題大做, 為了芝麻丟西瓜的感覺。
沒想到真就來了!
……須醫生會不會對自己有那麼點好感呢?
宿牧擰著的眉心漸漸形成小山,仿佛在思考什麼世界難題,表情肅穆冷靜, 再次撥通了須海冬的號碼。
這次電話鈴聲響了約莫的十多秒被接起來了。
“喂。”
宿牧默了片刻:“須醫生,是我,宿牧。”
那頭笑了一下:“我有你的號碼, 你忘記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清冷,但夾雜著淡淡的輕鬆,就像冬日被大雪壓頂的鬆柏,撲麵而來的清澈寒涼,卻不會讓人反感,隻給人一種獨屬於冬天的美的感覺。
“……哦。”宿牧在感情上確實沒什麼心思,但這不代表他是個木訥到不懂談情的人。
經曆過婚姻,一輩子算是走了一半,已經不是懵懂
熱血的青少年,麵對自己有好感的女同誌他也隻是失神片刻,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言簡意賅地將自己打電話的目的說了。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你媽誤會我和你的關係?”
宿牧:“嗯,是這樣。她下午陪我家小妹到軍醫院體檢,好像認出你了。”
須海冬問:“你之前不是說,你侄女考上國防大學了嗎?你妹年齡應該不小了,現在懷孕得精心點,你把他們的聯絡方式給我,回頭叫我姨媽幫她把把脈。”
須家幾代從醫,她姨媽是赫赫有名的婦科大夫,如今退休了。
不在首都,而是在離安南不算遠的榮平市,開車過去也就四個小時。
宿牧笑道:“是,忘了跟你說我小妹之前上戶口時年齡報大了,外甥女雖然考上大學了,其實十五歲,所以小妹的狀況應該還不錯,大概不用麻煩到長輩,不過還是謝謝你。”
隨後宿牧將跑偏的話題拉了回來。
“須醫生,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須海冬眸光微閃,原本鬆弛的姿勢因為這句話頓時繃直了,她回道:“你很偉大,不論是人品還是學術上,都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
宿牧聞言,眉眼舒緩。
頗大方地問道:“如果我向你求婚,想跟你建立一個家庭,須醫生你會同意嗎?”
須海冬一愣,隨即笑了。
也不扭捏:“我覺得可以。”
宿牧屏住的呼吸終於得了喘息的機會,微微一笑,有心情調侃對方:“須醫生是為了我到安南的嗎?”
誰知那頭十分坦蕩地承認了。
“對,我在想,你如果不提的話,等你這邊的工作收尾後,我就主動問你。”
宿牧:“是我的榮幸!”
須海冬又笑:“你那邊什麼時候結束?”
“大概到月底。”這邊項目結束,宿牧會回安南休息一陣子,再考慮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我妹大概一米七左右,五官偏明豔,如果你遇到一個慈眉善目老太太陪著看上去隻有二十多的高挑姑娘,那就是她們了,肯定是偷偷摸摸去看你呢,你
彆介意。”
須海冬輕笑出聲。
她又不是小姑娘,哪會介意這些。
當即便道:“沒事,她們不說破,我就當不知道。”
宿牧:“嗯。”
兩個人都是理智大於感性的人,沒有那麼多天雷勾地火的激情對白,又多問了幾句對方的工作,便道晚安掛電話了。
須海冬掛斷電話後,沒拿宿牧的話當一回事。
隻是再淡定的人,也忍不住揣測即將成為家人的宿家人的性格。
宿牧是個談論工作比私生活更多的人,偶爾說起家裡人除了對他們思念便是無法在父母身邊儘孝的失落,須海冬從他的語氣中能判斷出他和家人的感情很深。
既是要結婚,須海冬不想跟丈夫的親人相處不好。
第一段婚姻給她的教訓便是結婚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
否則,再和諧的關係也會不斷摻進沙子,硌得人渾身難受。
須海冬跟前夫感情還不錯,兩人從學生時代就好上了,前夫當年喜歡的就是她在醫學上的專注,她對治病救人的執著感染了他,但離婚也確實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