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乖的不談戀愛持續了將近三年。
在這期間她並未拒絕跟闕宜年接觸。
相反, 兩人來往得挺密切的。闕宜年畢竟比她大幾歲,閱曆豐富,知識麵也不窄, 總能談到她感興趣的話題,小乖是在愛裡長大的孩子, 不是扭捏造作的脾氣, 對闕宜年的小心機接受良好。
聰明有度的人在她心裡留下的印象分永遠比隻有熱情卻莽撞犯傻的人高。
就像二舅媽的三外甥,長得不錯, 就是腦子缺根弦。
他的追求不是以她的喜好為準, 而是在大庭廣眾下送她高調出道。
她都沒說話呢,他已經被自己的行為感動得稀裡嘩啦, 自詡一腔赤忱。
對這種自我感動的男人, 小乖當場想把他腦袋開瓢得了, 瞧瞧裡頭到底是腦子還是海水。
相比之下, 闕宜年確實深諳她的心理。
他很懂她, 許多時候她剛起了個話頭他立馬get到了自己的意思, 非常自然地接著繼續往下說, 這種默契讓小乖將他在自己心裡的重要性再次拔高了幾分。
在闕宜年逼近三十歲前, 她認真邀請他回家作客。
接到電話的闕宜年心花怒放,自己這王寶釧的命總算能改改了, 熬了四年可算把那丫頭的心熬化了。
“闕老三, 你這兩年的假期真是用的一點不剩啊。”戰友笑著打趣。
闕宜年渾身快活的氣息,麵上難得帶出幾分恣意:“又想用我的假期了?前年你借了我的探親假還沒還,這次得還我。”
“嘿, 你不是還有一個月的假嗎?”
闕宜年目露得意。
“找老婆的事,是一個月能搞定的?”
這話一出,對方真愣了一下:“就是那個……那個姓韓的妹子?”
闕宜年點頭。
“上回見到她, 你倆不是異口同聲說是朋友嗎?現在就成你老婆了?”
闕宜年:“宋虎同誌,你得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啊。上次是朋友不假,但馬上就成一家人也不假,我這追了好幾年總
算能從朋友變成男朋友了,不容易啊。”
說完話鋒一轉:“所以,你欠的假真得還了,我得預留時間去討好她爸媽,爭取快點過老丈人那一關。”
戰友朗笑地拍他肩膀:“知道了,你儘管用。為了兄弟擺脫單身,今年我就犧牲一次。”
這話說得——
闕宜年笑了笑,拳頭抵在他拳頭上碰了一下:“謝了。”
另一邊,韓小乖在家裡宣布了這個消息。
隻有喜歡帶著巷裡童子軍胡鬨的韓靖瑤特彆開心,她滿心期待有了姐夫後姐姐就沒空痛扁自己。
小嘴叭叭個沒完。
“姐,姐夫高嗎?”
“姐,你有沒有告訴姐夫,你還有個親愛的妹妹,讓他記得給我帶禮物呢?”
“如果姐夫買禮物的話,我要z英雄的激光木倉,可以嗎?”
“……”
而宿淼跟韓勒皆是一臉震驚,之前從來沒聽閨女提起過外麵的男人,突然就上門來可真是嚇人。
“哪家的?”
“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這是韓勒的重點。
“長得怎麼樣,年紀多大了,在哪裡工作,你見過他家裡人嗎?他們好相處嗎?”
這是宿淼問的。
韓靖鈺攤手,麵帶無奈:“爸,媽,一個一個問題來。你們突然問一長串我都要懵了。”
“他叫闕宜年,今年二十九,就在東部戰區這邊。我念大學時認識的,他腦子挺靈活的,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所以呢,爸媽完全不用擔心下一代的智商。哦,媽,他長得也不錯,雖然比不上爸爸,但也將就。”
後半句話哄得韓勒眉開眼笑,哪裡記得盤問女兒對象的事,就記得被小棉襖誇了。
女兒誇他比那個什麼姓闕的小子好看。
但該黑的臉還是得黑:“姓闕啊……以後孩子取名多難取啊,會被人笑話的。”
這就是雞蛋裡挑骨頭,故意找茬了。
韓勒是相信女兒的眼光的,但是一點不抗拒也不可能。捧在手心寵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女兒談了戀愛,馬上就要
成彆人的妻子,老父親心裡就是不痛快。
但闕宜年的履曆確實沒得挑,他就隻能閉著眼睛挑刺了。
宿淼聽到丈夫胡攪蠻纏,沒好氣地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彆聽你爸的,他就是矯情。”
“見過他家裡人了?家庭條件如何,人品怎麼樣?”
韓小乖搖搖頭,還是笑得一臉陽光:“我跟他說好了,先到咱們家,等你和爸掌過眼,覺得他行再去他們家。”
這話其實說得忒沒良心,大有爹媽不同意這婚事就拉倒的意思,但韓勒就喜歡聽這樣的話。
宿淼笑笑著戳了她腦門一下:“還跟你爸你媽耍心眼呢。”
“哪有~~~”
她抱著宿淼手臂,輕輕晃了晃身體,像小時候那樣撒嬌:“我認真的,他如果不能讓你跟爸滿意,那就代表不合適唄。”
“姐,你的意思是我姐夫人選還會變嗎?”
韓靖瑤今年十歲,正是好奇心濃厚的年紀,同時,亦不改她討打的本質,說話經常噎死個人。
“瑤瑤你過來一點,姐姐偷偷告訴你。”韓小乖衝調皮鬼妹妹笑了笑,勾勾手指。
小姑娘先是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屁股挪啊挪啊,慢慢挪到親媽親姐身邊,剛靠近姐姐手臂夠得著的位置,立馬被拽了過去。
猛地撲在姐姐大腿上。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又要挨揍了,小小的身體不老實地扭來扭去。
隨之而來是不輕不重的幾下。
打得小姑娘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可憐巴巴地看著爸爸,希望爸爸將她從姐姐的魔爪裡救出來。沒想到老父親瞥了她一眼,在一旁鼓掌:“咦,瑤瑤,怎麼不哭了?平時我和你媽碰你一下你就嚎得滿巷子都知道,今天居然懂事了啊?看來你姐就是你克星,專門來收拾你的。”
這話太氣人了。
小姑娘氣得臉都紅了,但姐姐在她還不敢鬨騰,隻能嚶嚶嚶:“姐,我屁股痛……”
韓小乖沒好氣地又給了她一巴掌:“我這力道跟撓癢癢差不多,你痛啥呢
?戲精。”
宿淼坐在旁邊看熱鬨。
老二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給她根竹竿她能把天捅破,但就被姐姐收拾。
宿淼管了幾年發現這丫頭還是油鹽不進,乾脆拿大的嚇唬小的,專門當著她麵給小乖打電話,被親爹親姐聯合起來收拾幾遍後,才稍稍收斂了一點。
“嚶嚶嚶~~~就是痛嘛!”
“……”
韓小乖對象要上門拜訪的事,夫妻倆誰也沒說。
很快就到了闕宜年休假的日子。
宿淼嘴上挑剔,跟丈夫商量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然而到了馬上要見人的時候,她又緊張得不得了。大清早就起床了,親自拽著韓勒到超市買菜,到家後罕見地燒了兩道菜。
韓勒在旁邊打下手。
“說好的孤立他呢,媳婦,你這說話當放屁啊。”
他是做嶽父的人,居然親自下廚給一毛頭小子做菜,丟人!
宿淼斜眼瞅他:“那你出去,我自己來。”
不就炒個菜嘛,多大點事啊,咕噥好半天真是年紀大了!
好在韓勒不知道她在心裡腹誹自己什麼,否則定要身體力行告訴她他一點不老,他依然是個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一會兒人來了你先彆黑臉,看看什麼情況。”
“我心裡有數。”
“要挑刺也彆挑太狠,免得人家嫌咱們不講理。”
“囉嗦。”
宿淼邊給魚肚裡塞佐料,邊說:“你彆左耳進、右耳出。真給那小夥子擺臉色看,到時候為難的還是咱家小乖。”
韓勒空著的那隻手勾著宿淼脖子,把她往自己方向拉了一下,湊近在她唇上親了一記:“媳婦兒,你是不是更年期快到了,怎麼這麼能嘮叨呢?”
說罷,又安撫地在她臉上親了兩下,浮誇道:“哎,也有可能是我更年期到了!”
宿淼火氣剛往上躥,就被這話逗樂了。
“一把年紀了貧什麼啊!”
韓勒腰板兒挺直,學電視裡正在播的婆婆媽媽鄉土劇男主角邪魅一笑:“怎麼叫貧呢,這是實話。”
“噗——”
宿淼美目流轉,睨了他一眼,輕輕把人推開:“彆磨蹭了,我把魚醃好了,你的蹄髈呢,趕緊剁去啊。”
“行了,馬上弄。”
“彆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你都還沒看呢,就為了他使喚親老公了。”
“什麼為了他,我這是為了女兒!”
“好吧,為了女兒使喚老公。”
“……”
宿淼乾脆不說話了。
闕宜年車子到了文化巷牌坊才給小乖打電話。
他看著大大的牌坊,心情空前的舒暢。
這幾年他來過好幾次安南,在這塊牌匾下等過很多次韓靖鈺,每一次都在期待和失落中反複橫跳,他以為進入文化巷的時機還遠著呢,沒想到這才第四年韓靖鈺的心就被他捂熱了。
有種不太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