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勒問, 到底覺得我行不行,配不配當你男人?不行的話是哪兒不行,我酌情改。
宿淼猜到他不是一個特彆有耐性的人, 但這麼快就逼宮,那感覺還是有點酸爽。
尤其是這廝狡猾得很, “酌情”二字簡直令宿淼哭笑不得,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寂靜的夜裡, 除了蟬鳴鳥叫, 馬路兩旁巷子裡偶爾傳出來的竊竊私語聲,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變得沉默起來。
宿淼垂下眼瞼, 目光停在兩人相對著的腳尖上,她聽到韓勒壓抑克製的呼吸聲,以及樹葉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聲音。
周遭那麼靜,但她心中一片嘈雜。
“宿淼淼, 說話啊,彆裝沒聽到啊。”
宿淼:“……”
突然有種想要爆錘他狗頭的衝動。
有這樣表白的嗎?
這讓她怎麼開口?
簡直是山裡的綠林匪徒劫掠良家女子的節奏。宿淼沒忍住, 抬頭惡狠狠的瞪著韓勒:“你不僅無賴, 你還土匪!”
韓勒凝視著她,突然向前走了兩步。
宿淼嚇得往後退,驚道:“乾嘛,你乾嘛,大街上你彆亂來啊。”邊退走拉開兩人的距離,雙手邊作勢抵在他身前。
韓勒半傾著身體,低頭看她,認真地道:“不許轉移話題。”
宿淼個頭其實不算矮,跟宿安那種未完全發育的豆芽菜體型不同,她個子高挑接近一米七, 柳腰花態,娉婷婀娜,像剛剛成熟的蜜桃,水潤潤的,勾得人想嘗上幾口。
韓勒比她高大半個頭,低頭剛好瞧見精致挺翹的鼻梁,微抿的粉唇。
喉結微動,對上她半惱半迷茫的眼神,忽然也不自在起來。
他彆過臉看向不遠處的路燈:“宿淼,我很喜歡你。”
宿淼腦子就是一團漿糊。
這會兒還不到深更半夜,遠遠的,她瞧見有上夜班的人往這邊走來,急得她趕緊推韓勒:“哎呀,彆在這裡說這事,煩不煩呐。”
被人瞧見多不好意思,萬一被人舉報當街耍流氓進了公安局,還要臉不要?
“那到家就給我答案?”
他視線再次收回來,離她的臉龐不到十公分,清晰看到她慌亂眨動的睫毛。
宿淼心口發熱,漲紅了臉。
眼看有人越走越近,骨子裡的羞怯終究占了上風,她羞憤地低吼道:“知道了,趕緊走吧。”
心裡罵了韓勒千百遍。
嫂子還說他會疼人呢,就這?
她快羞死了,也惱死了,怎麼會有這麼土匪的男人啊,難怪名聲差得要死。呸,都是他自己作的。
韓勒見好就收,輕聲笑著,涼涼的風將他低沉的笑聲送到她耳畔,帶著親昵、調戲的味道,宿淼心跳猛地快了一拍。
“笑笑笑,炫耀你牙齒白啊?天這麼黑,就算白也看不見,哼。”
“什麼人啊,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最討喜嗎?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瞅瞅自己,哪個山旮旯刨出來的土匪頭子,一點不正經,你這是逼良……逼美人為妻!”
罵到一半,驚覺不對,宿淼趕緊改口。
韓勒笑聲逐漸猖狂。
他的姑娘看著嬌媚勾人,心思單純得很。得意了就愛自吹自擂,一生氣就愛碎碎念,碎碎念的內容還五花八門,逗人得不行,簡直就是開心果兒。
“噫,還知道改詞兒,沒笨到家啊。”
宿淼:“……”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啊啊啊啊啊,瘋了!!!!!這個男人有毒啊。
她氣到自閉,索性不說話,腳下動作還慢吞吞的,跟烏龜有得一拚。一想到回到文化巷就得給他答案,宿淼恨這段路怎麼那麼短,恨不能走上十天半個月,最好永遠沒有終點。
韓勒見她滿臉寫著生無可戀,挑眉,頓時又笑了。
他大步向前走,伸手拽著宿淼纖細的胳膊:“瞧你沒出息的樣兒,跟上斷頭台似的。你要不樂意,我還真能把你吃了嗎?”
宿淼哼哼唧唧,誰知道呢?
你剛才盯著我那眼神,可不就是要把我拆吞入腹嘛。
“哎,你放開我,彆拉我,我自己走。”掙脫不掉,宿淼惡向膽邊生,扭頭捶了韓勒好幾下:“王八蛋,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韓勒任她鬨。
心裡倒是安定了。
彆看他麵上強勢,心裡其實很忐忑。
宿淼若是一聲不吭,他反倒該擔心了,擔心她像對付楊美鳳和宿安那樣,冷酷無情,不留餘地。這樣打打鬨鬨,就表示她心裡待他其實還是跟彆人不一樣的,隻是她自尊心強,又自戀得很,不好意思承認。
他不還手,還主動湊過來讓她出氣,宿淼打了兩下也覺得沒趣兒。
自己就消停了。
平時半小時的路程,兩人磨磨唧唧,走了將近一小時。
越靠近十二號,宿淼越磨蹭。
韓勒停下來:“到了。”
宿淼心臟又開始狂跳不已,她咬著下唇,低聲說:“……太短了,我沒想好。”
韓勒:“你想過,為什麼你沒有當場拒絕我嗎?宿小喵,你對我是有感覺的,那你在猶豫什麼?比如,覺得我長得不如你的意,或脾氣不夠好,還是彆的?”
宿淼低頭不語,她怎麼好意思將自己那暗戳戳的想法說出口。
說,不好意思啊,你模樣長得挺俊的,人也不錯,但我想多看幾個??要不你拿著號碼牌排個隊,讓我閱儘千帆再說?
不行不行,顯得她太花心了。
這般離經叛道的話,她也隻敢在心裡想想。
平心而論,韓勒的相貌確實挺好的,棱角分明的臉,不笑的時候拽拽的冷冷的,但笑起來很陽光,不是讀書人那種冬日暖陽,而是夏天能把人曬暈的烈日。
火辣辣的,存在感特彆強。
她也不是不喜歡他,就是覺得,穿越後的第一個想法沒達成,有種創業未半中道崩殂的蒼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