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不會炒菜, 但在吳紅玉的指導下，還是弄出了兩盤像模像樣的涼菜。
一道拍黃瓜，一道青椒皮蛋。
都不需要技巧, 隻要將調料拌勻味道就不會差。
兩道家常涼菜經過她的巧手擺盤立馬變得高端大氣上檔次，吳紅玉見了都誇個不停, 倒讓宿淼怪不好意思。
彆人家媳婦入得廚房，出得廳堂。
她嘛, 隻能算出得廳堂，入得臥房，廚房這輩子是彆想了。
宿淼也就感慨那麼一會會, 出了廚房揚起大大的笑容：“爸，韓勒，準備吃飯了。”
把涼菜端上桌，又回廚房取了碗筷。
聽說柳玉繡在樓上休息，宿淼輕手輕腳上樓叫她起床。
她輕輕敲了門，也沒等裡麵回應就推開門朝屋裡走，“媽，吃——”
話還沒說完, 就撞見柳玉繡胡亂擦眼淚, 宿淼笑容頓時收斂了, 快步上前，關切道：“媽，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啊？”
“媽沒事，走，下樓吃飯去。”
宿淼趕緊從兜裡掏出手帕替她擦淚：“媽，有什麼彆憋在心裡, 你可以跟爸說，也可以跟我說啊。”
即便不是親生的，這幾個月她在柳玉繡和宿衛國身上體會到的親情比曾經的十五年還要多，還要真摯。
宿淼心裡很觸動，總是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柳玉繡勉強笑了一下，又舒了一口氣：“媽真的沒事，你大哥大嫂孝順，二哥又正直，一心為國，媽從前就擔心你，現在你和小韓也過得好，你爸都誇這個女婿不錯。至於安安……”
她歎氣，還是露出幾分愁容：“管不了咯，以後也不管了。”
這也不是柳玉繡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宿淼沒當真。
隻是安慰道：“那就不管了，反正她年輕，有的是試錯的機會，又不是殺人放火了，對不對？如果婚後過得不好也不是大事，到時候離了就是，你瞧，我二哥二嫂不就快離了嗎？可見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為她們哭，還不如多花點精神在鵬鵬身上。”
“二哥沒時間陪他長大，親媽又不靠譜，大嫂還得照顧萍萍和樂樂，鵬鵬可不得靠你和我爸了嗎？”
如她所料，孫子果然是最能轉移注意力的話題。
柳玉繡當即打起精神：“鵬鵬啊……”
想到孫子這麼小就不能跟爸媽在一塊，她心疼得不得了。
“囡囡，你說得對。鵬鵬見不著媽肯定會害怕，我得去看看他。哎，也是造孽。早知你二哥結了婚是這個德性，當初我就該強勢點不同意他娶董慧。雖說董慧毛病不小，但你二哥確實不是好丈夫、好爸爸，站在董慧的立場，有怨言很正常。也是你二哥離得遠，不然你爸準得家法伺候他……”
宿淼能說什麼，當然是順著吐槽宿牧：“是，二哥也太不懂事了。等他回來了你和爸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她這麼一說，柳玉繡反倒忍不住替二兒子說話。
伸手戳她太陽穴。
“小沒良心，虧你二哥最疼你了。”
宿淼：……
她這是為了安慰誰啊。
柳玉繡：“你二哥性子悶，很講死理，如果不是董慧踩到他底線，他不會想也沒想就同意離婚。”
老二是什麼樣的人，當媽的知道。
宿淼一愣，居然真打了電話？
柳玉繡就說了：“真應了。單位領導勸都沒勸，也不知道你二嫂在那邊多人嫌狗厭。”
兩口子打架這種人，不論在什麼時代，外人都很少發表意見。就怕不明就裡，隨口一句就惹出禍。
宿淼想象不出來董慧究竟乾了什麼才能惹眾怒。
柳玉繡沒再繼續說了，因為鵬鵬正好從二哥的臥室出來。
他怯怯地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兒，露出半個腦袋瓜。
看到宿淼和柳玉繡，鵬鵬咻地一下縮回腦袋，宿淼就聽到蹬蹬蹬的腳步聲。
她拉開門，就見小家夥縮在床上，被子蒙住頭，屁股和腿露在外麵。宿淼噗嗤一笑，柳玉繡臉上也帶著寵溺的笑容。
“鵬鵬，吃飯咯。”
宿淼直接走過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彆藏了，趕緊跟奶奶和姑姑下樓吃飯。”
小家夥又往裡麵爬了爬，聲音甕翁的：“……媽媽呢？”
宿淼回頭，跟柳玉繡對視一眼，兩人眼中有著相似的無奈。
宿淼正想找借口哄哄小侄子，就見柳玉繡走過去把孩子從被窩裡抱了出來，溫柔說道：“媽媽回她的爸爸媽媽那兒了，你以後就在家裡陪爺爺奶奶，好嗎，鵬鵬？”
宿淼緊張地看著被子下的一團。
她已經忘了自己六歲時是什麼樣子了，回憶不起六歲的孩子聽到這樣的話是什麼感受，又會是什麼反應。
小家夥沉默了一會，看著柳玉繡，早熟地問道：“奶奶，我以後都不跟媽媽住了嗎？”
外公外婆和媽媽的話他都聽到了，什麼守活寡、要賠償他還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但他記住了一句話，媽媽說，恨不得沒嫁給爸爸，恨不得沒生過他。
想到這兒，小家夥失落的低下頭。
柳玉繡點頭。
兩人以為小孩子會哭會鬨，沒想到他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小臉又擰巴成一團，似期待，又似害怕的問道：“鵬鵬聽話，會乖乖的，奶奶不要打鵬鵬好不好？”
柳玉繡一臉狐疑，但還是柔聲安撫著小家夥：“奶奶怎麼會打鵬鵬呢？奶奶疼你都來不及呢。”
鵬鵬眨了眨眼，表情有些難過。
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可是，媽媽打鵬鵬。”
渾然不知自己告了狀。
柳玉繡臉色大變，趕緊掀開小孩的衣服褲子，腰上和腿上好幾處掐痕，小塊小塊的烏青已經快消了，明顯不是最近的。
怒氣湧上胸口，柳玉繡閉上眼，長舒一口氣，忍住了在孫子麵前大罵兒媳婦的衝動。
溫情地抱著他套話：“……那是媽媽不乖，鵬鵬，爸爸知道媽媽打你嗎？”
鵬鵬搖了搖頭，童聲清脆：“不能說，爸爸知道的話，會給我換新媽媽……”
這話顯然是董慧平時恐嚇孩子的話。